艾林怒向胆边生，大声地质问。

对方虽然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但来势汹汹，问话中带有着些许不容反抗的威严，中年人险些被唬住，有点心生怯意。但当他站起身后，又底气十足起来。

他一个成年人，身高五尺二三有余，在普通人中不算出类拔萃，但和眼前的少年比起来，顿觉无比自信。艾林一夜之间身高长了些许，此刻只能堪堪与对方鼻子平齐，不过他丝毫不惧，他有着强烈的自信，只需一拳，对方便要卧床半年。

看到少年不屑一顾，目中无人的眼神，中年人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拎住艾林的衣领，似乎要把这么多年来卑躬屈膝的怒气全发泄到他身上，恶狠狠地说道：“小崽子，听好了，是我打的，你能奈我何？嗯？我不但打了他，我今天还要连你还有那个小胖子一块收拾，一个都别想跑。”

“刺啦刺啦！”

本来已经千疮百孔的麻布衣早上被撑开了一道裂缝，此时又遭受强力拉扯，处在即将报销的边缘。

周围行人逐渐停下脚步，围了过来，议论纷纷。不多时，里三圈外三圈，水泄不通，都等着看这场好戏。绝大多数人都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观望，个别有劝阻之心的人也不敢贸然上前，不愿意做出头鸟。反正真闹大了有巡逻士兵顶着，两手空空看场猴戏岂不美哉，搞不好精彩的地方还能喝喝彩。

双方眼神都死瞪着对方，寸步不让。空气着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嘶……”一声响亮的衣料断裂的声音打破了剑拔弩张的宁静，陪伴艾林多年的麻布衣从中间断开，他本人也“嘭”的一声重重地摔落在地，动静之大连数十米开外的鸟都惊飞了。

“完了，那小子不会摔死了吧。”

“这下不轻，头着地，不死也要变成傻子。”

“得，好戏还没开场呢就结束了，扫兴。”

人群中发生的声音原封不动地传到了艾林的耳朵里，他鼻头一酸，心头一阵凄凉：乞丐是不配谈尊严的，不管是孤儿还是老人，乞丐就是乞丐，只要你弯下自己的腰和膝盖去行乞，就不配谈地位，在路人眼里始终是个低人一等的下贱货，只有被人指指点点，当作茶前饭后谈论笑料的份。

周围喧哗声越来越大。艾林轻轻一用力，一个鲤鱼打挺又笔直地站起，与中年人针锋相对。

中年人心里也犯嘀咕，以为这个意外造成的后果会算在自己头上，哪料地上纹丝不动地小乞丐“蹭”地一下站起，吓得后退了三步。

艾林心中有了新的想法，此时怒气也消了许多，说道：“大叔，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只要你跟他道个歉，咱们这事就算过去。”

中年人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对面三个无人生养的小乞丐，竟然还要自己像他们道歉，平时不被当人看也就罢了，连小鬼都看不起自己，顿时血气上涌，脑袋一热，照着艾林的脸就是全力一拳。

艾林早就猜到对方长期尊严受到践踏，有气不处撒，却没料到他突然发难。不过这一记毫无变化的直拳在他眼里慢如乌龟，他也不闪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下来。

“大叔，你没吃饭吗，连打小孩都没力气，还敢自称大人，摆大人架子，真是笑掉大牙。”艾林此刻满心鄙夷，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是个废人，丝毫不进取，明明手脚俱全，却像只癞皮狗一样乞讨维生，久而久之失去了人的基本尊严。

中年人看着对面的少年一边狂流鼻血一边用像看废物一般的眼神注视着他，恼羞成怒，又是几拳招呼了过去。不料少年仍然屹立不倒，只是鼻血流得到处都是，裤子也被染成了红色，他却丝毫不在意，嘴里嘲讽的话出口成章。

中年人有点慌，故作镇定道：“死到临头还嘴硬，今天先放你们一马，下次见到你们，保准把你们收拾地服服帖帖。”话没说完，就开始收拾行头，刚准备溜之大吉，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按住，寸步难行。

接下来的景象让他毕生难忘，一个浑身是血宛如修罗的少年一只手把他拎起，脚离地将近三尺高，他像一只小鸡一样瑟瑟发抖。那个修罗说：“你打我我可以不计较，但是刚才打我兄弟的那笔账还没结算呢。”说完，自己便像破沙袋一样被扔向早上殴打的少年，在地上滑行了数米才滚到他脚下。

回顾着刚才毫无还手之力的绝对实力碾压，中年人只得低头认错，随后灰溜溜地逃开了，后来再也没在城里出现过。

杨发和陈官面面相觑，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一下子变得陌生了起来，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除了满肚子馊点子一无是处的艾林吗。

“今天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回去了。”艾林手一挥，指向家方向，意思是快速撤退。

人群鸦雀无声，很自动地给艾林和他身后两个动作僵硬的木偶让开了一条道，众人噤若寒蝉，一个七尺三的成年人被眼前的少年信手扔出几米远，这种力量怕是巡逻队队长都比不了。

随着三个少年的身影渐渐消失，人群也识趣地很快自动散去，只不过他们又有了一桩饭后谈资，是带有敬畏惊叹性质的。

……

“怎么了，你们两个，一路上都一声不吭，吃了黄莲了？”艾林疑惑地问道。

陈官第一个从呆滞状态回过神来，笑骂道：“废话，我们看到你被打，本来都准备过去拼命了。你老实告诉我们，你是不是被摔了一下，却间接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回头我也试试。”

艾林没好气地说：“你想做个残疾人我不会拦你，毕竟你现在脑子已经神志不清了。你们暂时别问了，有机会我会告诉你们的。”

其实刚才艾林只使出很小的一部分力气，他怕一个不小心闹出人命，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实际上我有另外的事要跟你们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