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脸上挂不住，逃也似地奔回自己的住处。这是一座荒废的寺庙，坐落在青圭城东南角，据说已经有一百多个年头，早已被废弃，也不会有人前来祭拜，倒是被艾林理所当然地当作暂时落脚的地方。

虽然时不时得打扫整理，年久失修的里面还是脏乱不堪，苍蝇蚊子肆意横生，随手一挥就能拽下一团蜘蛛丝，但只要能住人，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也没法挑剔。

……

“一个饿死鬼，一个内衣贼，这下好了，晚上又要喝西北风。”艾林一屁股坐在一个大木箱上面，木箱周围尽是裂纹，随时都有四分五裂的可能，

“艾爷你个杀驴卸磨的家伙，每次点子都是你出的，在外面放风的也是你，干坏事的却是我们，上次偷完内衣后，第一个拿起来闻的就是你。”

“就是，有次我偷了只烤鸡，你说我来尝尝熟不熟，结果回到我手里的只有鸡头和鸡屁股，好你个无耻白眼狼。”

“放你们的屁，我是会干那种事的人吗。哎哎，你们俩这是什么表情。”

……

“咕咕……”不知道是谁的肚子率先叫了起来。

“他娘的，饿死了，今天一毛钱都没要到，一群小气鬼，待会我们去城东的馒头铺看看，能不能顺两个回来充充饥。”艾林摸了摸干瘪的肚皮，下午的时候西瓜还没吃饱就被发现了，而且西瓜本来水分就多，假的很，几泡尿下去就没了。

杨发躺在一快破布上有气无力：“还要跑那么远啊，我都累瘫了，动都不想动。”

“早知道有这一刻，得亏我留了一手。”陈宫神秘地从麻袋下面掏出一张油纸，轻轻打开，里面赫然是三个有点发霉的葱油饼。

“真有你的，死胖子，不枉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艾林也不客气，拿起一个就大嚼了起来，同时仍了一个给杨发，“别像个死耗子一样瘫在那里，吃完早点休息了，明天早点起来去占地方。”

三人大嚼特嚼，中途有点渴，又去旁边小溪盛了点水来喝，饼不仅个头不小，内容也很充实，一个饼下去，虽未完全满足，但也饱了个七七八八。忙活了一阵，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蝉也不安分地叫了起来，正值十五，月亮又大又圆，看上去比刚才的饼还要好吃。

三人各自躺着，也不说话，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心事。

“嗡……”

蚊子的吵闹声不合时宜地响起，艾林身体动了一下。

“睡着了吗？”

“还没呢。”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还有两年我们就都成年了，你们有什么打算。”艾林犹豫了一下，抛出这个问题。他们已经十四岁了，男性十六岁成年，到时就会有很多选择，而不会像现在的小孩子身，连做个店小二人家都嫌弃。

两人没有立即回答。

“我应该会去做文官吧，成年之后就可以去试试文阁大选，平时攒的钱都去买书了，就为了这一天。”杨发坐起身，望了望天上的皓月，“十岁的时候，父母因为战乱去世了，所以我很厌恶战争，将来进入朝廷，步步高升，做到宰相之位，或许能做到左右战争的发生。”

“放弃吧你，放你进入朝政，国家根基都会动摇，你也就糊弄糊弄我们。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你还是安安稳稳地去做个裁缝，专门帮人设计内裤才是你的专长。”陈宫捂着嘴笑个不停。

“去你的，死肥猪，人不可有傲心，但不可无傲骨，你再羞辱我，我跟你拼命，忍你很久了。”杨发脸涨得通红，“那你成年了准备做什么，估计是去屠夫，我先奉劝你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舍得对你的同类下死手吗？”

“嘿嘿。”陈官怪笑了一声，“你们知道修炼的境界吗？”

那是什么？闻所未闻。

看到两人默不作声，陈官得意地说：“这也是我无意听一个老头说的，人体是无尽的黑洞，拥有无尽的潜能，通过正确的修炼方式挖掘出潜能后，能发挥强大的力量，单手撼树，隔空碎石，不在话下。至于传说中的仙人，排山倒海，飞沙走石，举手之间便能灭掉一个军队，好不威风，那简直不是人能做到的，那是真正的神仙！”

“嘶……”

陈宫很满意两人的反应：“我还听他说，修炼的等级分为培元，强身，蜕皮，锻骨，换血，开窍，聚气，外罡，内空，合天 这十个境界，到达第十个境界后，便是真正的仙人，喷云吐雾，无所不能。军队里的将领一般都是换血境界，徒手就能打死一头黄牛，更是能上演倒拔杨柳的绝活。而且这么修炼秘籍都是不外传的，只有军队和仙门中才有，仙门都是无迹可寻的，我就是要加入军队，然后一层一层地学习秘籍，成为无上仙人。”

“尽吹牛，你要是能成为仙人，我还能成为太上老君呢。”杨发不客气地还击道。

“滚蛋，你懂个屁，还老君呢，打死个老鼠你都费劲。”

仙人，十大境界？艾林倒是默默记下了这些。

“对了，艾爷，你将来想做什么？”

艾林组织了下语言，刚准备开口，旁边传来“呼噜呼噜”的声音。

“这两个蠢猪，果然人傻容易入睡。”

“自己的愿望是什么呢?其实一直都没有变过，自从六岁那年起。”

“查明父母失踪的真相。自己一家本来是住在不远处一个普通的小村庄，拥有普通的父母普通的生活，硬要说什么不普通的话，就是父母的长相和气质与身边的村民云泥之别。直到那一天，天上出现两个黑点，自己便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人躺在村子外面，父母不见了踪影，连村庄都不见了。对，整个村庄的一切凭空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那时候的我没有想明白，现在的我还是想明白，在查明那件事的真相找到父母之前，自己一直都会不停地探索，这也是自己活在这世上最大的愿望。”

“只是年头久远，父母的长相已经模糊不清，只记得母亲是姬这个姓，但只有这点线索，以后的道路怕是困难重重。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自己不放弃，事情终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艾林念头急闪，思绪万千，渐渐地也耐不住撩人的夜色，意识慢慢模糊，陷入沉睡中。最终万籁俱寂，只有烦人的蛙鸣声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