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藏版这个词对我来说,如梦却非梦。
一转眼真的五年过去了。
当我再度打开文档,面对曾经写过的故事,造过的句子,唏嘘中带一点奇妙的感动。原来那时候的我,写出的故事是这样的。
其实很多细节已经模糊了,所以我一边修改,一边试图回忆当时写作的心情,希望对修订有所帮助,最后却发现,慢慢在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片段。
是深夜,我坐在学校附近那间十来平米的出租房,对着人生中第一台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
那一年我二十岁,孤单中带点倨傲,像故事里某些时刻的景夜。
真抱歉啊,现在回过头来,发现自己写了这样一个心思沉重的女孩子,她明明还那样年轻,却总显出不合年纪的绝望与清醒。
相信二十岁的自己,也有过类似的心情吧。
写故事这件事犹如造一架投影仪,多少投映出当年的内心。年轻一些的时候,总不甘心承认,年长一些,却莫名多出几分坦然,就算是这样,好像也没关系。
反正都过去了。
那时的我,似乎也和故事里的景夜一样,一直在试图寻找一种不灭的信念,支撑走过这漫长的一生。
自然有人说那信念应是爱,但故事里外的景夜与我都感到怀疑,毕竟爱那样玄妙,生长和幻灭都可以只在一瞬。最后我理所应当交不出答卷,所以我决定恣意流放故事里的她逃到荒岛,仿佛应允彼此多一些时间思考和寻找。
不算答卷的答卷在四年后交出,于终章后的番外。
那样苦苦的追寻被我暂时搁置了,我说服自己,在一起比一切都来得重要。
可其实当时写故事的我正是单身,对爱情的期待已降到史上最低。我疲于期末考试,渴望足够的睡眠,那收梢更像是想为自己造一场好梦,温暖别人的同时,仿佛也顺带温暖了自己。
多年后,我终于能于故事的最后,一点点梳理这尘封许久的思绪,也终于有机会逐字逐句重读珊珊的番外、卫靳的番外。
我如同偿愿般,总算还故事里的人一个圆满。
你们经历的一切都能够安放在簇新的书页,由始至终,没有残缺,没有遗憾。
虽故事未大变更,却也有很多变化,意义也不尽相同。
二十岁创造你们的我,胆怯、忧郁、向往世界的美好,却没信心能够得到。
而如今的我,即使两手空空,也依然相信臂下有风。
没能被铁血的生活打倒,没能被跌宕的感情摧毁,现在的我,摸索出的永恒的信念,依然不是爱,但也不是景夜仰仗过的恨。
我的信念只是自己。
只有自己能主宰爱恨,生命的厚薄,奔跑的速度,呼吸的节奏。
看似主观狭隘,却广褒过天地。
当然,如果现在你再问我,故事里我最喜欢谁,我的答案依然是程屿。
一生在迷茫中渴望这样的存在,一生在豁达时感恩这样的存在。
无论今后写多少故事,程屿依旧占据我心中最柔软的一块。他不是向往,他只是一块坚定的礁石,风吹不动,雨打不散。
五年了,如果打开这本书的你能在故事中看到当年读这本书的自己,无论那时的他多么笨拙弱小,都请用力拥抱他,因为没有当天,就没有今日。
而如果你是第一次翻开这个故事,那么希望我们能轻轻说声“嗨”,隔着万千温柔时光,彼此刚刚相识,又好久不见。
半生都开心饮酒,更感激共饮这杯。
2016.1.7 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