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仙依言便揭了面纱,只见一位眉若远峰骤聚,唇似樱桃初破,双目剪水含波欲轻语,面如春花鲜艳楚动人的纤姿如夏日出水之荷亭亭玉立在人前,果然的让屋子里从未见过她真容的主子连带奴才们一起倒吸了口气,秦氏笑道:“哟喂,果然名不虚言哪,啧啧,美若天仙、美若天仙哪,褚姨娘,你举荐有空,有赏!”
那褚泽珮先前不过是听母亲在信里抱怨一番,听说了府里买回来这么一个人,原不过以为那姑娘是略有姿色罢了,因想着无论泽萍姐妹还是这位苏姑娘都是褚府里所出,无论是谁留在侯府,都是她的人,因而之前在世子夫妇跟前便卖弄了两回,本欲是为打算或许能为自己安排一个帮手的。谁知此刻她见了真人,心里大为后悔,简直是不知今夕何年,恨不能甩自己几个嘴巴子,看看,这就是多嘴多舌的下场!何况之前苏云仙与她初一见面便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样子,小丫头那看似温温柔柔却牙尖嘴利的强硬,已然知道这美人不好相与,她好想时光若可以倒流就好了,眼见着这人似乎得了夫人的喜欢,如果真被留在府里里,那简直是生生的给自己树了一个大敌!
因此,世子夫人说了个“赏”字,褚泽珮不但毫无喜悦,心里简直懊恼透了,可以想象,往后这府里或者这京城的贵族圈里,可得了天大的笑话了,居然有人生生的自己撬自己的墙角,谁家内院有这么蠢的女人?
她站起身来,勉强堆出笑容来告了赏,惴惴不安的复又坐下,端看世子夫人如何处置这个绝色美人,毕竟不希望有这样一位竞争对手的可不仅仅是她褚泽珮一人。
秦氏会有褚泽珮这样的担心吗?
不,她一见苏云仙的美色,不但不担心,反而倒是高兴的很。因为,这样的美貌丫头正是他们夫妇一直想要寻找的人,可是想要找到一个有美貌也有脑子的美人儿且还要好掌控的,毕竟很难。如今天上掉下这么个人来,正是时候,在她看来,这就是天意啊,等待时机合适了送到那人手上,一定会为自己夫妇能争得不少的好处来。
故而对褚姨娘说了个“赏”字之后,秦氏复又低头跟云仙说话,一边儿慢慢的问她些年纪大小、出身来历,以及平常的生活,一边儿仔细的打量云仙的言行举止。见苏云仙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心里更是喜欢了几分。
这样絮叨了多时,秦氏似乎这才想起那安坐在一旁的褚家姐妹,因此笑着说道:“你们褚府也是个能耐的,竟然寻得这样的美人来,若不是褚姨娘实诚,告诉了我,我却还未有这等眼福呢,今儿见了这真人,果然叫人不忍移目!回头还请褚姨娘替我们多谢褚家大爷了,想来,世子爷那边自然也有表谢的。”
说着这话的时候,秦氏看褚氏一副很是吃惊的神色,心里暗骂“蠢货”,面上却很是和煦,她挥挥手,让玉簪将送给褚家小姐妹的见面礼一一分派,受了泽萍姐妹道谢后,这世子夫人点点头又徐徐说道:“这是我给你们姐妹的些许小玩意,你们初来乍到,也别不自在,就当这里和家里一样,有什么要玩要用的,跟你们姐姐说也使得,着人回了我这里也一样。我和爷都喜欢看着家里热热闹闹的,你们住熟惯了,日子长了便知道了。”
如此,褚氏不免替妹妹们又起身来向世子夫人道谢一番,秦氏捏了捏眉心,看了一眼褚氏说道:“褚氏,你先领你妹妹们下去吧,她们要什么你只管打发人来说,别拘束了她们姐妹便可,我这里就留下苏姑娘住了,回头这里自然有人将跟她的人和行礼领过来,你且退下吧!”
褚氏听到这话,心里的吃惊已经是掩藏不住了,不由得急急出声问道:“夫人,这如何使得,这丫头野性难驯,还没调——教好,若冲撞了您可怎么好?”
秦氏瞧着褚姨娘意味深长的一笑,不耐烦的挥挥手让她退下。那厢,玉簪做出请的姿势,笑着对褚泽珮说道:“哟,姨娘竟不用担心这些个,这孙猴子还能翻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何况夫人惯来喜欢热闹,正好让苏姑娘陪着说说话。我瞧苏姑娘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怎可能如姨娘说的那般调皮,莫不是她得罪了您?”
玉簪这番连敲带打的话,褚泽珮即使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敢再说出半个“不”字来。
且不提褚氏领着两位妹妹回去如何安置,这里苏云仙却漫不经心的坐在绣墩上,不紧不慢的呷着茶。
秦氏见她如此,眉眼里刹那间的锐利一晃而逝,再看来却端的是春风化雨的好脸色。她微微瞄了玉簪一眼,玉簪便会意的挥挥手,让屋内服侍的丫头们都退了下去,单单自己和金露留下来服侍秦氏。
“苏姑娘,你纵然是有一副好相貌不错,但这世上美貌的人多了去,未必有多稀罕。我且问你,你为何敢如此嚣张呢?”秦氏话毕音落,那顺手搁在炕几上的茶盏发出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越发显得秦氏这漫不经心的语气里透出逼人的气势。
玉簪和金露配合着这沉静的气氛,浑似隐形人一样,俱都站在下面肃穆侍立。
云仙恍若未知这主仆三人联手形成的气场,她轻轻一笑,那软糯微哑的独特嗓音便使人难忘:“夫人,我为何不敢嚣张呢!何况,我也不敢真嚣张,只是我想着,如我这样的人确实没有生的自由,但还是有死的便利;再者,我知道——”,她狡黠的偏头看了秦氏一眼,对上秦氏那双好看的桃花长眸笑道:“我知道眼下,你们这些人还没想毁了我去,所以对上某些狐假虎威、自以为是的人,我就敢,能嚣张的时候我绝不委屈自己卑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