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苏宬。
片刻,妇人醒过神来,指着苏宬嘶声喊了起来,“天杀的丑货,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啊,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
苏宬冷了眉眼,唇角挑起抹冷笑,“是啊,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呢,小心他半夜站你床头喊娘!”
妇人一瞬张着嘴巴僵在那,瘦得如同刀削的颧骨上,两块下眼皮不受控制的抖动着。但一眨眼,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呼天抢地的喊了起来。
“苍天啊,还有没有公理啊……把人给看死了……”
苏宬目光轻抬,在半空中与覃鸿雪撞在了一起。
只是,没等她和覃鸿雪有所交流,身后突然就响起道低沉的男声。
“好端端的药堂,怎么搞得跟个菜市场一样?覃老先生呢?怎么也不出来管管?”
男人穿一身靓蓝色杭绸直裰,说话的功夫,正将手里的油纸伞放下,露出一张方正憨厚的脸。
苏宬挑了眉头,目光在男人被雨水打湿的袍角上一扫而过。
盛京城虽富贵,但却不是谁家的下人都能穿一身杭绸直裰的!这人是来历?这个时候出现在这,是有意还是巧合?
至于苏宬为什么一眼便断定来人是个下人,却是因为赵帐房的一句话。
“李管事,这大雨天的,您怎么来了?”
李管事?
苏宬再次悄然打量这位李管事,却在这时,李管事好似无意间的抬眼朝她看来。
四目相对,李管事锐利的眸子微微一滞,苏宬则趁此垂了眼睑,遮尽目中情绪。再抬头时,已经是一脸的木然,好像她只是看客,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
李管事眸子微微一眯,略一顿,转而看向赵帐房,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
没等赵帐房开口,几名汉子里已经有人飞快的接了话。
“天可怜见的,好端端的娃儿让这家药堂的大夫看死了!”
李管事方正的脸上一瞬闪过抹错愕之色,抬头朝赵帐房看去,“赵帐房,这人说的是真是假?覃老先生他……”
赵帐房本就青白难看的脸,越发难看了,血色尽失的嘴唇哆哆嗦嗦着,把个嘴唇皮磕得鲜血淋漓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李管事脸上突然就生起抹颇为复杂微妙的表情,看着赵帐房的目光也变了味道。
“不……不是……”赵帐房终于能开口了。
“怎么就不是了?”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否认的赵帐房跟前,凶神恶煞的瞪着赵帐房,“娃儿抱进来的时候是活的不是?现在呢?你去看看,是死还是活!”
“抱进来是活的不假,但谁规定抱进来是活的,抬出去就也要是活的。”苏宬冰冷的声音响起。
几乎是苏宬的话声一落,原本还嘈杂的药堂,一瞬间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过来。几名汉子一怔之后,却是立刻就醒过神来。
“怎么说话的?会不会说话呢,啊?”
“就是,小小年纪,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你的意思是,只要来你这覃氏药堂看病的,只管治死不管治好,是不是?”
赵帐房跺了脚,几步跑到苏宬跟前,“姑奶奶喂,你就别在这添乱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去后院呆着。”
话落,甚至不顾男女大防,伸手去推苏宬。
苏宬避开赵帐房,迎着咄咄逼人的几名汉子走了过去。
几名汉子身形不是如何的高大,但较之娇小玲珑的苏宬,还是很有几分威势的。可奇怪的是,随着苏宬的步步靠近,几人却不约而同的有种刀悬于顶的压迫感。
“嗯哼!”
就在几人顶不住这莫名的威压时,一侧的李管事突然咳了咳。
随着李管事的这一声轻咳,前一刻露出惶惶不安的几人,齐齐悄然的透了口长气,再看向苏宬的时候,眼里便有了一种蛇眼一样的阴冷狠毒。
“小娘逼,你爹娘会生不会教,你爷爷我今天就替他们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话落,当中一名男子,扬手便朝苏宬狠狠抓了过去。
“住手!”
从事发到现在,始终不曾出声的覃鸿雪面对男子对苏宬的发难,开口了。
男子伸到半空中的手微微一滞,但下一刻,却还是朝苏宬伸了过去,嘴里骂咧咧说着脏话。
眼见得男子的手便要落在苏宬的胳膊上,问诊间里的覃鸿雪一把推开挡在他跟前的妇人,拔脚便要冲出来。
“你去哪?你哪里也别想去!你把我的宝儿害死了……”妇人哇哇叫着,抱住了覃鸿雪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