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给我。”覃鸿雪对妇人说道。
妇人连忙将怀里佝成一团的孩子递了过去,语无伦次的说道:“大夫,救救我的宝儿,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覃鸿雪没有说话,而是抱着孩子去了一侧的诊间,苏宬抬脚跟上前,却发现妇人站在原地未动,不由步子一顿,回头问道:“你怎么不过来?”
“哦,哦,来……就来,就来……”
妇人一迭声的应着,但脚下的步子却迈得异常的慢。
苏宬拧了眉头,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只是,不容她多想,诊间里响起覃鸿雪的声音,“广丹,拿我的药箱来!”
犹疑间,广丹像阵风一样的提着覃鸿雪的药箱窜了过来。
“等等!”苏宬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哎,你这姑娘怎么回事?”陪着来的几人不乐意了,他们瞪了苏宬,凶巴巴的喊道:“人命关天,这是能等的事吗?”
苏宬没法放下心头的疑惑,潜意识里觉得事情透着蹊跷,不愿跟这些人争辩,抬脚便要去诊间。
“你站住!”有人上前拦着苏宬,对妇人说道:“宝儿娘,你去看看,我瞧着刚才的小相公年纪轻轻的,可别误了事。”
妇人一迭的点头,拔脚便往诊间跑去。
苏宬想要绕开拦着她的男子,只是脚步才动,拦着她的人也跟着动了起来。
苏宬皱了眉头,看着那人,“你拦着我干什么?”
“你这小姑娘心不好,谁知道你会起什么妖蛾子!”男人说道。
她心不好?!苏宬气极而笑。
“你笑什么?”男人高声的斥责道:“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苏宬懒得跟他分辩,冷了眉眼,没好气的说道:“让开,好狗不挡道,知不知道?”
“哎,你好端端的骂什么人啊?”
“就是,你这小姑娘,长得丑,脾气又不好,嘴巴还这么贱,将来,怎么嫁得出去哦!”
其余几名汉子纷纷附合着。
这些人,被雨水淋透的头发耷拉在头上,黝黑的皮肤透着隐隐的青白之色,耷拉着的眼睛皮下面,却不时的闪过道道精芒!
这些人……苏宬如同被针扎了一般,瞳孔骤然收缩。
来者不善!
苏宬脑海才闪过这四个字,耳边猛然便响起妇人杀猪般的尖叫声,“宝儿……我的宝儿啊……你这个庸医,你把我宝儿的命还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苏宬突然间就有种心头大石落了地的感觉,好像一直等待的某件事,终于有了定论一般。
几名男子对视一眼,眉眼间齐齐跃上一抹欣喜,然后呼啦一声,齐齐朝问诊间涌去。
“你还我的宝儿……你这个庸医,你还我宝儿的命来……”
“你干什么?我师父只不过是碰了碰他……”
妇人凄历的嘶吼声中,广丹微弱的分辩声夹杂其间。
苏宬看着像座山一样堵在问诊间的几名汉子,寒潭似的眸子微微眯起。
背后主使之人是谁?
目的是什么?
是冲着覃偐来的还是冲着覃鸿雪来的?
会不会是詹宝茹的报复?
一瞬间,苏宬已经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过了一遍。
“宝儿啊,我苦命的宝儿啊……都是娘害了你啊……娘不该……你害死了我的宝儿,我和你拼了……”
“你干什么?你这个疯婆子,你放开我师父……赵帐房……”
苏宬顾不得再判断到底谁是背后主谋,拔脚朝问诊间冲去。
不能让覃鸿雪落在这帮人手里!
“干什么?干什么?”
堵在问诊间的几名汉子早已经换成一副气势汹汹的嘴脸,见赵帐房和苏宬要往里挤,二话不说便将俩人拦住。
“我是这里的帐房,我进去看看……”
“帐房顶个屁用!叫你们主事的出来,你们这覃氏药堂可真黑啊,好端端的娃儿让你们看死了……”
“就是,快把主事的喊出来?问问他,今儿这事怎么解决!”
苏宬看着嚷嚷的几人,暗忖:难道是来讹钱的?
“废什么话啊,哥几个,先把这店给砸了,再把这看死人的大夫送官……”
高一声低一声的骂声不时的响起。
赵帐房擦着额头的汗,一迭声的陪着笑脸说着好话。
苏宬冷眼旁观,这些人不论赵帐房说什么,始终不为所动,显然早就拿定了主意。
“你还我的宝儿……”
小间里,覃鸿雪一身天青色的衣衫早被妇人揪得像咸菜干,他拧了眉头,目光在妇人和几名汉子身上来回扫过,薄而有形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聪明如他,显然也发现了事情透着的蹊跷。
“人已经死了,你们有什么打算就说出来吧。”
清冷的淡漠的声音乍然而起,使得吵吵嚷嚷的屋子一瞬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