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路泊瞥了唐振一眼,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说是好几个十年,但也算是有个交待。那黑竹竿逃得性命,去学得一身好武功,便上门报仇,那时唐飞已在一次武林争霸中不敌伤重不治,女儿唐倩年轻守寡,黑竹竿本想报复在她身上,谁知唐倩性子温婉,与她父亲决然不同,黑竹竿竟在不觉之中爱上了她,唐倩亦有情意,两人虽相爱,但唐掌门却对这寡后归家的妹妹看管甚严。黑竹竿与唐倩两人商量着私奔,就在他们约好私奔的那一夜,唐倩将《唐门毒手》偷出来交给黑竹竿,两人正要离开,却无意之中见到唐掌门身穿夜行衣归来,两人起了疑心,伏在暗处,看到了唐掌门偷偷将一把暗金色的宝刀收藏了起来,这把刀,自然就是我刀剑门的流水刃了。后来唐倩不小心发出声响,被唐掌门发觉了,将她制住,黑竹竿只身逃走,他本想寻出破解《唐门毒手》的法子后去找唐倩,谁知本路被一个穷小子将秘籍夺去了,再后来,黑竹竿遇上唐门追杀他的人,不敌受伤,就被我救了。黑竹竿听得我等在找寻师门之物,便告知我等那晚他所见之事,我等才会邀约凌云道长和朱三公子过来做个见证。给个交待吧,唐掌门。”
在场众人莫不骇然,齐齐瞧向唐振,但见他脸上一阵抽搐,显示又惊又怒。
唐天纵突然跳了出来,冷笑道:“黑竹竿好不要脸,他何曾取得我唐门秘籍?我唐门的秘籍,自然好好的在我们唐门之中,何来的失窃?爹爹,你取出来给大伙瞧个明白!我唐门岂能任人随口诬蔑?”
大哥心下暗骂:小兔崽子,那《唐门毒手》明明是老子抢来还你的,现在却敢说那东西一直就保存在唐门,看来唐振和唐天纵这父子二人都他娘的是奸的!
唐振脸上显出得意之色,冷笑道:“正是要如此才好。”转身入了内堂。
唐缺对诸葛城等人道:“我唐门重宝,百年流传,原本只有一份。一会我唐门若拿得出正本,各位又当如何?”万路泊等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只有蓝回天哼地冷笑一声。
少顷,唐振手捧一卷书出来,唐振手捧着一卷书出来,唐门众人忽地让开,一位年约七十的魁梧老者排众而出,伸手接过来,仔细翻阅,本是深拧的眉头渐渐舒展,朗声道:“不错,这正是我唐门的至宝——《唐门毒手》,老朽敢用性命担保这是原本。”万路泊等人脸色灰白,唐门众人皆有得色,对他们均是怒目相向,唐泠却暗地里皱起了眉头,大哥看得留意,心中喜道:这个泠丫头却有几分良心。
诸葛城大声道:“且慢!书册之上,有块油渍,分明是新近印上去的。莫不是这几日才找寻回来的?这书对你们唐门如此重要,定然平日里仔细打理,怎么会任由油渍在上横流?分明是已经丢失了,却不知从哪又找了回来。”
众人看时,真真切切,书上确有油渍,还有指印!
唐振又惊又怒,不想这诸葛城细心若此,不枉年经轻轻,就做了刀剑门的少门主。
“青衫孤客”蓝回天忽冷笑道:“嘿嘿,唐掌门果然好手段!不过我们既然敢上门来讨要东西,自然不怕你们的一切诡计,便是动手却也不怕!”
唐振亦是冷笑道:“十二天杀么?姓蓝的,难道我唐门会怕了你不成?”
话犹未了,唐门中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站出来对蓝回天大声喝道:“不知死活的小子,让你来领教你大叔我的……”他话还没说完,骤然寒光一闪,双腕已然中剑,鲜血直流,眉心被一把精光四射的袖中剑逼住,蓝回天看着他,眼光之中尽是鄙夷,冷笑道:“就凭你?”寒光又是乍然一现,那袖中剑已不知被蓝回天收到哪里去了。
唐门中人莫不骇然变色,方才这个汉子已是唐门的一流好手,竟未曾出手已被对方重创,难怪对方人虽少,却敢前来挑衅。
唐缺见己方气势弱了,一咬牙,站出来喝道:“就让老朽来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
蓝回天略一抱拳,冷声道:“请赐招!”
唐缺凝神静气,衣袂未动,已然出手,七点乌光,直向蓝回天的人中、膻中、肩井、巨阙、中脘、气海、环跳七个穴位疾射而去,当真是急如流星,快似闪电!
蓝回天身子腾挪,寒光连闪,袖中剑直圈疾转,那七点乌光收却光芒,化作七件暗器,已黏在剑身上。
万路泊高声喝彩道:“好一招‘七星聚月’,好一招‘月华乍现’!”
唐缺眼珠发直,简直不敢相信以自己最为得意的投掷手法发出的暗器,竟被对方如此轻易地接了去。耳中听得蓝回天冷冷道:“前辈的兵器,在下自不敢留下,当必奉还前辈。”蓝回天一振短剑,那七件暗器疾飞向唐缺,唐缺深知自己暗器上所淬之毒厉害,急忙向旁边一闪,本以为能够完全避开,不料左脚没来由地一麻,身子缓了一些,被一枚透骨钉击中左腿,登时下身发麻,扑倒在地。旁边的唐门弟子急急上去将他扶起,在唐缺身上找出解药,喂他吃了,扶下去休息。
唐门众人一时相顾无言,脸色说有多难看便有多难看。唐缺乃是唐门公推五大高手之一,他尚且败得如此狼狈,余下众人若然出手,只会徒增丑态,而对方最厉害的高手尚未出场,况且还有霹雳堂与瘦眉山的人在一旁虎视眈眈,便是一起上前也决计讨不了好去,想到唐门威赫数百年,今日却落得惨淡下场,不禁唏嘘感慨。
蓝回天似是未曾想到自己一击便能将唐缺重创,也是稍稍愣了一下,看看万路泊,见他也是看向自己,从彼此眼中俱是看到不解。
唐振脸上已无原先的淡定,抽搐不断,双拳紧握,却是不住发抖,他实在没有料到,冥北怪刀、青衫孤客这两个赫赫有名的顶级杀手,竟会是刀剑门的人,这两人的武功,实在比刀剑门现任掌门夏侯明还要厉害得多。
唐振正在暗自思忖如何应对,犹疑不决之时,蓝回天已对他冷笑一声,道:“唐掌门,请赐招吧!”唐振冷哼一声,倒不大敢出手,只是死死地盯着蓝回天,双手紧扣。
正当此时,屋顶忽发出“嘭”的一声轻响,接着一个人掉了下来,看样子摔得不轻。唐泠脱口而出:“是你?”唐振见是大哥,心下吃惊:他怎么出来的?
大哥挣扎了一会,方才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笑着对唐天纵说道:“哎,我说,你这个人也太不老实了!老子好心把你们唐门的秘籍还给你,你怎么不提?跟你家老头子一起想骗人家的宝刀?”
众皆哗然。
那七十多岁的老者冷峻地看着唐振与唐天纵,肃然道:“可有这回事?”
唐振勉强笑道:“这都是他们瞎说的,秘籍好好的在这里,大家都看着呢。”
那老者面无表情,道:“若是你骗了我,该知道后果吧?”
唐振咬牙道:“绝无此事!”
那老者接着道:“那流水刃呢?可在这里?”
唐振面如土色,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他们丢了东西,我如何知道在哪里?”
那老者横了他一眼,怒道:“够了!看来定是你谋了别人的东西无疑!我看着你长大,你还想瞒得过我?你这畜生,丢光了唐家的脸!”他越说越气,挥掌向唐振头顶拍去,唐振竟不敢闪避。一旁的万路泊慌忙疾步上前,出手阻拦,两掌相交,一声闷响,万路泊倒退两步,那老者只是上身一摇,旋即站稳。
万路泊暗自吃惊,这位老者内力之强,远在他之上。他忽想到一个人,忙恭身施礼,正色道:“前辈可是‘七巧金刚’唐元霸老先生?”
老者看着他,缓缓点头,傲然道:“不错!”
“七巧金刚”唐元霸乃是唐门一位不世出的奇才,练得一身童子混元功,内力之强,为唐门百年罕见,加之手脚轻灵,暗器功夫亦是炉火纯青,只是他年轻时曾误伤同门,自动退出掌门候选,仅仅做了一个长老。
万路泊忙重新施礼,正容道:“前辈见谅,晚辈等今日来,只为讨回本门圣物,他日必将登门以谢今日冒犯之罪。”
唐元霸点点头,向唐振怒目而视,斥道:“该死的家伙,你还不快把人家的东西交出来!”
唐振低头沉思,忽抬头坚决地说:“叔公就是打死侄孙,这甚么流水刃无论如何也交不出来的。”
唐元霸刚要斥责,大哥忽桀桀怪笑起来,众人多目含责备之意地看着他,大哥笑道:“这么看着老子干嘛?这老小子打的什么主意,老子一眼就看出来了,无非想耍赖而已嘛,反正他自以为你们找不出他收藏兵刃的地方。”此言一出,堂上有多双目光恶毒地射着他,若是眼神可以杀人,大哥身上早已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