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铁匠铺里有闲人
又是一夜的倾盆大雪，昨日白天消融的积雪又是堆了回去。天边才刚刚发白，关东的各大店家便纷纷燃起了灯火，店里雇的店员也都是十分默契地走到大街上清理起各自门前的堆雪。他们得在客人上街之前将之清扫干净，不然这一天的客人就会少去很多。
而在镇北王府，有一盏灯火一直亮着，亮了整整一夜。从雪落的那天起，曹天就喜欢在晚上看着窗外飘落的大雪，一看就是一整晚。也许是因为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下雪天他失去了他数十个兄弟，或者是那天曹宇两兄弟出生了，亦或者他是在担心远在异地的大儿子。
“曹小子，又是一宿没睡啊。”张良不知何时来到了曹天的身边，一同望着天上飘落的雪花。
“睡不着！你也知道以我的修为就是一星期不睡都没事。”曹天笑着答道，他此时身上半分气势都感受不到，就像是一个头发半百即将步入老年的普通人一般。
“你已经摸到门槛了？”张良感受着曹天身上传来的虚无缥缈之感，脸上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反倒是布满心疼。
“曹小子，你真要提前踏出那一步吗？小宇他们还小啊！”
曹天露出一个骄傲的神情，铿锵有力地说道：“我曹天的儿子，一个是南朝年轻一辈第一人，青莲剑仙的弟子，还有一个是你这个通晓古今的能人的弟子。他们可没那么脆弱啊！”
张良望着曹天眼中自豪的神色，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作一丝微笑：“是啊！他们比你我可强多了啊！”
“张老你这么早来找我不知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吧。”曹天回过身望着张良道。
张良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道：“就知道你小子精明的很啊！有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有小宇的消息了，他现在人在西蜀！”
“这小子，藏得挺好啊！一躲就是几个月。”曹天嘴上骂着，脸上却是欣慰的神情。既然现在曹宇能躲过关东密布的情报网就说明了他现在的实力。身为父亲的他自然是为儿子的成长而自豪。
“但是，坏消息是朝廷最近在那边有大动作。”张良凝重的声音响起。
“哦！他们又要搞什么鬼？”曹天收敛了笑意，手指轻轻敲击着窗台。
“好像是围剿永昌郡那边的一股势力，而且那只势力的领头人好像是小宇的同学！”张良眼神矍铄地望着曹天，想看他如何解决这件事情。他对曹宇很是了解，知道曹宇对他那同学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曹天没有说话，房间内只剩下他手指敲击窗台的声音。
良久，曹天的手指一顿，敲击声应声而停。
“既然这样，那就让朝廷张长记性也好。近些年他们越来越过分了啊！”曹天轻描淡写地说着，眼中却是满含杀意。
你朝廷一而再的针对我儿子，这一次到了还的时候了！
这个对话，远在西蜀的曹宇并不知情。现在的他正满脸无奈地望着坐在自己对面吃得正香，如小山般的身影。
“兄弟，你请我吃饭自己怎么不吃啊！”对面的胖子嘴里塞满了东西，含糊不清地说道。
曹宇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筷子，眼前这胖子莫名其妙地钻到自己的桌子底下。出来之后半点不当自己是外人，叫了声兄弟就坐在了自己的对面，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他是没办法只好问了一句要不要一起，结果这胖子拿起筷子就开始了扫荡。自己都没办法下筷子，现在还问自己吃不吃？对这种不要脸的人，曹宇还真是第三次遇到。
前两次一个叫项未然，一个叫白景天。
又是吃了一会，那胖子终于是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拍了拍肚子，眯着眼陶醉道：“这一顿饭吃得真舒服啊！兄弟，我跟你……”
曹宇实在是受不了这胖子的尿性了，直接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胖子正自顾自地说着一些不要脸的话，见到对面的曹宇没有反应还以为是他被自己给折服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于是睁眼一看，对面位子上的曹宇已经不知所踪。胖子连忙起身向外追去，由于动作太大，那桌子直接被带到了一边。
“客官，您还没结账啊！”小二刚从柜台转身，见到这胖子打算离开，连忙站到他跑来的路线，打算将其拦下来。
胖子根本都没有管这个突然出现的小二，直直对着他撞了过去。
小二见到这小山一般的身影飞速袭来，吓得身子一矮，双手死死挡在自己的脑袋前。
完了，完了！这下要躺好几个月了。
然而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倒来，小二只感觉一阵风拂过，自己的手里便多了些东西。他睁开眼，欣喜地打量了一下自己，发现自己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这才松了口气。他伸手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刚刚真是吓死了。
这时他才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拿出来看一下，结果这一看他的心里就再也不能平静了。
他手里多出来的是一块纯白的玉佩，在玉佩上刻着一个“袁”字。
曹宇离开了毕春阁之后，一路上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破旧的房子面前。房子外面一面破破烂烂的旗子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铁”字。曹宇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到屋子里，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鼻而来。曹宇望着四周的蛛网和厚厚的灰尘，嘴角忍不住扯了扯，现在他投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这么富有尘封味道的店面实在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啊。
曹宇强忍下转身离开的冲动，站在原地微微散发出自己的修为，顿时摆在店铺内的铁剑齐齐发出一声剑鸣。
轰！
曹宇转身望去，发现一个狼狈的身影正从地上爬起来。
“谁啊！下了老头一跳！等下老头要多收两成的利息！”那身影缓缓站起身，嘴里骂骂咧咧道。
曹宇这才发现原来一开始屋里有个人在躺着睡觉。
“铁剑？”曹宇的声音淡淡地传开。
那身影身形一顿，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顿时充满整座屋子。他抬起头，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盯着曹宇，冷声道：“你是谁？”
感受到眼前人的气势，曹宇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这还算像点样子。”
听了曹宇的话，那人身上的气势不降反升。
“阁下到底是谁？何必藏头藏尾的！”
“怎么？你不认识我？”曹宇一愣，难道自家老爹没把自己的画像交给这些人吗？
“既然如此，那阁下就别怪我了！”那人说着提起身旁的一把铁剑就向着曹宇刺来。
“我是曹宇！”曹宇望着刺来的提剑，轻轻吐出这几个字。
哧！
听到这话，人影脚下猛地一顿，但因冲势太猛，向前划了数尺才停下来。这时，剑尖离曹宇只差数寸的距离。
“你说你是谁？”那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曹宇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叫曹宇。家住关东镇北王府，我爹是曹天！”
“有什么证明吗？”那人脸上依旧带着谨慎。
曹宇似乎是知道他会这么问，直接将腰间一个铁牌扔了过去。
那人接过铁牌，检查了一下之后，连忙把剑收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朗声道：
“关东闲散人西蜀负责人铁剑，参见世子殿下！”
“起来吧！刚刚可没见你这样啊！”曹宇没声好气地说道。
铁剑站起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一脸小心翼翼望着曹宇。
“行啦！我又不会吃了你，现在说说吧。闲散人的据点这么寒酸吗？”曹宇疑惑地望着铁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惨的探子。
“诶！这个…其实是小的当初听王爷说过一句话，叫做大隐隐于市。小的就认为做人要低调一些，就弄了这个铁匠铺子。”铁剑说起这个铁匠铺的来历脸上竟然还洋溢着骄傲的神情。
曹宇在一旁见了，忍不住用手扶了扶额头。老爹手下的闲散人都是这个德性？这与影卫差的怎么就这么多啊！
似乎是看出了曹宇的失望，铁剑笑着说道：“殿下，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真正的闲散人驻地在这里。”铁剑用手里的剑往旁边的墙壁上轻轻一敲，一个暗门突然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殿下，请！”铁剑做了个先行的手势。
曹宇提步，率先走了进去。在经过一段黑漆漆的甬道之后，曹宇来到了一个大厅里面。
这个大厅四周满是金属管道，莫约有三四十号人正在其中穿梭忙碌，不断地从管道中拿出一道道卷宗放到一边的架子上。
曹宇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这才是闲散人的情报机构，果真是名不虚传！
“殿下，这才是我们闲散人的核心。这些个管道都是用来传输情报卷宗的。整个西蜀所有的情报都在这里，当然在其他各处的闲散人都和这边差不多。”这次铁剑语气中的底气就足多了。这里是他一手建起来的，如今有了这等规模他的自豪可想而知。
“很好！”曹宇忍不住点了点头。
“殿下！铁剑有一物要交给殿下。”铁剑走到一旁拿起一个长约四尺的梨花木锦盒递给曹宇。
曹宇将盒盖子打开，顿时一道寒光照亮了他的眼睛，接着一股浓郁的杀气冲天而起。
这是！曹宇抬起头震惊的望着铁剑。
铁剑抬头挺胸，一脸狂热地说道：“这是大将军让我交给您的。这把刀当初陪着大将军走南闯北，饮了无数鲜血。大将军说了现在能够把这柄刀交给您了。”
曹宇伸出手缓缓拂过刀身，缓缓道：“它叫什么！”
“闲人！”
曹宇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将刀拔出。顿时，寒光闪耀满庭。
“铁剑，携西蜀三百七十二名闲散人参见统领！”
“参见统领！”
宝刀闲人！
所有闲散人，不认人，只认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