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关东有少年！
关东有着一种别处很少见的特色酒家，这些酒家装潢极为简陋，几根竹竿，几块破布，几张桌椅加上一个土灶。也就能堪堪遮风挡雨。
但是对于关东的商人们来说，这些个酒店才是人生的常态。他们来来往往，一年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路上。而这些开在路边上的小酒肆就成了他们经常落脚的地方。
所以你在关东会经常能见到一大群人围着几张小小的桌子，喝着刀子酒，侃侃而谈。没有主次，不分贱贵。
这天，老李头和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小酒肆里，头上用来遮阳的布匹被昨晚的大风刮了一个硕大的口子。现在正在风中一上一下的飘着。老李头很是忧郁啊，家里的大儿子，二儿子都在边关当兵，小儿子尚小还不能农作，现在在一个书生那里学认字。家里有自家娘们，酒肆的一切就只能靠他自己了。此时他就在想下午要出去城里买块遮布，看现在天气过两天没准会下雨，到时候还没弄好顶棚就要遭殃了。
这时一个扛着锄头的农夫走到酒肆前的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向着老李头喊道：“老李啊，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你家的小子哩。”
听到农夫问到自己的儿子，老李头骄傲道：“我家那臭小子被先生看中了，让他跟着认几个字。”
“老李头行啊，你家那小子将来有出息啊。不像我家那两个小子，就知道打打杀杀。”农夫一脸的羡慕。
“哈哈！”老李头爽朗一笑，“我家那两个还不是打打杀杀。不过啊，我家那臭小子也说长大了要去边关。他这辈子就想见咱镇北王一面哪。”
“老哥，听你这么说，你们对那镇北王很是尊敬啊！”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老李头和农夫回头，见到一个穿着一身一看就价值不菲衣裳的中年男子坐在身后的一张椅子上，正笑嘻嘻地望着他们。
老李头见到这华衣男子，显得有点拘束。
华衣男子注意到了这两人的窘状，笑着说道：“老哥，在我面前啊你就不要拘束了。我以前也是个农民，最近几年出去做生意，为了撑门面肯定是要穿的像样一点。”
听到华衣男子这么一说，老李头两人也是放松下来。
老李头裂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这位老弟，你可是有所不知啊。咱们关东以前可不像现在。那匈奴蛮子啊，隔三差五地就往咱们这里跑。那时候我的父亲带着我们一家人整天东躲西藏的，苦啊！。”
“那朝廷当时就不管管？”那华衣男子疑惑地问道。
“哪里是当时的朝廷能管得了啊，那时候朝廷在这边可是被匈奴蛮子撵着屁股跑。他们顾自己都来不及，哪里管得了我们这些老百姓哦！”老李头旁边的农夫开口道。
“就是啊！不过好在咱镇北王啊！想当初咱们镇北王还是北将军的时候，就靠着咱大将军一个人，带着他那帮子兄弟，硬是把那匈奴蛮子打退数百里啊！”老李头一说起当初镇北王的事迹，手舞足蹈，显得异常激动。
那个华衣男子轻笑一声：“我说老哥啊！这镇北王当初真有这么厉害？”
一听到这个男子竟然不相信，老李头顿时就把双眼一瞪：“那可不！我家那两个臭小子每次有消息传回来都给老头我讲他们大将军的事迹，这还能有假？再说了，我家在家的那个小子，跟着先生学了几天字，就拍着胸脯回家说，以后也要学那镇北王，教他那匈奴见到咱关东军就要退……那个退什么来着。”老李头一时没想起来，急得用手抓了抓头上不多的毛发。
“退避三舍，是吧老哥。”华衣男子笑道。
“诶！是是，就是那什么退避三舍！我家小子跟我讲，就是让那匈奴见到咱就得跑。还是老弟你有文化，不像咱这样。就一个大老粗，啥也不懂。”老李头讲起来眉飞色舞。
“老哥，你这话我不赞同。”华衣男子望着老李头，“咱们关东军能打，敢打，就是你们生了我关东的好男儿啊！”
“老弟你这话说得，咋这么先生呢！”老李头挠挠头，“咱也不懂啥大道理，报恩这事咱还是知道。现在是镇北王替咱打蛮子，那我儿子就是不想去那边关老头我也得赶着他们去。人家镇北王都在那，你好意思当那怂蛋？老头我啊，丢不起那人！”
“老哥，这杯酒敬你！”华衣男子端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老李头也是哈哈一笑，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了。
“爹，我回来了。”一个还显得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穿着粗麻衣裳的小男孩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篮子。“爹，娘让我给你带饭。”
见到自己的儿子来了，老李头也是咧嘴一笑。
“老弟，你看看我儿子咋样！”
这个孩子也是胆大得很，就站在华裔男子面前，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竟一点也不怯生。
华衣男子仔细端详了一下，笑着说道：“老哥好福气啊，这孩子将来定有出息。”
老李头听到自己的儿子被夸赞了，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三儿，还不叫叔。”李老头推了一下自己的儿子。
“叔儿。”叫三儿的男孩脆生生开口。
“好小子，你看初次见面，叔也没啥好送的，就给你一块小东西。”说着男子就从衣袖内拿出一块小小的铁牌，铁牌上正面刻着“封”，背面写着“铁”。
小伙子道了声谢，接过小铁牌把玩起来。
“老弟，这怎么使得。”老李头一脸憨厚。
“老哥，没事儿。我是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就是一个小玩意儿。”华衣男子摸了摸孩子的头。
“老哥，我要走了。等的人已经来了。”华衣男子指了指远处一团黑影。
“诶！老弟别见外啊！留下来吃饭吧！”老李头拉住华衣男子的衣袖。
“老哥不了，我的时间不多了，要抓紧时间了啊。”说完华衣男子就笑着道别。
老李头看了看天色，疑惑道：“现在还是大中午的，怎么就没时间了？。”然后突然就反应过来，向着华衣男子的背影大声喊道：“老弟，还不知道你叫啥。”
“曹天！”男子的声音远远飘来。
“曹天！好名字啊。”老李头咧着嘴抓着头。
旁边的三儿想了想，开口道：“爹，咱镇北王好像也叫曹天。”
老李头猛地愣住，然后冲出酒肆，向着华衣男子离开的方向望去，却不见人影。
“爹，那真是咱镇北王吗？”三儿激动地望着老李头。
老李头回头红着眼，望着自己的小儿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只有咱镇北王才有这气势！”
老李头大儿子叫李彪，封铁斥候营斥候，战死！二儿子，李大牛，现封铁斥候营战士。小儿子，李三儿，后改名李天。五年后，持封铁斥候营信物入封铁斥候营！
曹天离开了小酒肆，来到了一座小山坡上站定，望着北方，在等什么人的到来。
过了大约半刻钟，一团影子缓缓出现在眼帘。然后慢慢地接近，化作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又过了约莫一刻钟，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终于是来到了曹天的面前。一个年轻人和一个略显佝偻的老人模样的人。
“羽儿被你骗去了？”曹天回头望着这老头笑着说。
“曹小子，什么叫骗呐！老头子这叫循循善诱。再说了，那小子知道是去见他哥。激动地好几宿没睡觉。”老头望了一眼曹天，没声好气地说道。能在镇北王面前用如此语气说话的，曾经天下有四人，如今只剩下两人。
“曹小子，当初你求我把天机反噬全部引入到一个人体内，现在后悔没有。”老头收起了那副嘻容，一脸正色道。
曹天立在那里，望着北方中央王帐所在的地方。良久，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是摇了摇头。
“当初是真的没办法啊!当初要不是那么做，可能两个人都活不下来。还好熬过来了啊。”曹天叹了一声。
“是啊，可算是熬过来了。只是苦了那孩子啊。”老头儿说道。
“只是希望宇儿他不会恨我啊。”
“嘿！曹小子，要是他恨你，你以为他能为了你独自一人去那龙潭虎穴？”老头儿嘴角一撇。
曹天一念至此也是笑了：”这辈子就当老子欠了他的。所以今天才把你找出来，好歹让我这个当爹的补偿他一点。”
老头把手一指：“诺！人我给你带来了。”
曹天望着老头身后的少年，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张老头，这孩子得了你几分本事。”
老头而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成本事吗？足够了。”曹天摸了摸下巴，缓缓开口。
老头儿又伸出另外五个指头：“功夫五成，领军十成。”
曹天的眼睛猛然张大，充满着震惊。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伙子显然也是明白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关东镇北王，这让她显得有点犹豫。
“我……我叫韩信。”这个清秀模样的少年开口，竟是女子的声音。
“张老头，这……是个姑娘？”曹天也是长大了嘴巴。
“姑娘怎么了，就比你手下那些个大老粗差了？”老头一听这话顿时吹胡子瞪眼起来。
“没有，张老头你就忍心让个姑娘上战场？”曹天眼中露出几分不舍。
“这孩子的爹娘都是死在北边，她就想亲自站到北边那个叫中央王帐的地方，给她爹娘上柱香。”老头的声音幽幽传来。
曹天想了想，缓缓开口：“今天起，你就是我曹天的义子了，”
老头和少女同时愣住了。
“曹小子，你这……。”
“张老头，我的时间不多了。以后我家那几个小子还要你好好帮村啊。”
老头儿望着曹天的背影，能明显感到这个才如中年的男子身上的暮气。
曹天呵呵一笑，“老头儿，放心还能再熬几年。我现在是没有担子了啊。”
老头儿也是微微一笑，他知道为何曹天会说没有担子了。
关东有少年，何惧匈奴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