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特殊的镖队
入冬了,关东边境终于是迎来了一年之中短暂的和平时期。早在两月之前,当江南道的人们还在穿着轻薄纱衣,赏着小桥流水的时候,关东便已经是迎来了它的第一场雪。而这雪一下就是两个月,地上已经是积攒了数尺之厚了。
在这种时候,对于那些斥候来说是最艰难的了。雪厚数尺,意味着不能用马,也意味着行迹的暴露。一旦被敌方发现,基本就宣告着死亡的来临。
项未然站在斥候营的门口,望着在场地内训练得热火朝天的将士们,脸上露出欣慰之色。他现在已经是封铁斥候营的营长了,在过去的半年里,他带领着斥候营端掉了北朝埋下的秘密据点十余个,一时之间整个封铁震动。
“营长,咱们啥时候出去逛逛啊!”李大牛从场地内小跑到项未然的身边,憨头憨脑地问道。这个近两米的壮汉如今也是斥候营内一个九人斥候小队的小队长了,由于他平时大大咧咧,为人又憨厚,在斥候营内很是受欢迎。刚刚他就在和那些手下的士卒在场地内操练,在这寒冬腊月的,他裸着上身还是满面红光,精神异常。
“怎么,你这傻牛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啊!”项未然对这个憨厚的大个子很是看重,也是有着共患生死的交情,说起话来没有半分长官的样子。
李大牛憨笑着摸摸头,道:“营长你又不是不知道俺老牛,就是有一身力气,不用出来俺这浑身都难受。”
“傻牛,听你说家里是关东的?”项未然突然问了一句。
一听到项未然问起家事,李大牛顿时来了神采,开口道:“是啊!俺爹就是在那关东开个落脚的摊子,已经干了几十年了。”
“那你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啊!”项未然哈了一口热气,道。
“还有俺娘和俺弟!”李大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张嘴咧得老开,“营长俺跟你讲,俺那弟弟可是比俺聪明多了!俺们村里读过书的先生都要把他收作那关什么……”
李大牛想了半天么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表达,顿时急得满脸通红。
“关门弟子!”项未然没声好气地答道。
“对!就是那关门弟子!”李大牛狠狠砸了一下自己的拳头,激动道。
“傻牛,你也该学学你弟弟,没事看点书!”项未然笑道。
李大牛听了很是不好意思地抓了抓根本头发的脑袋,苦笑道:“营长,你就别难为俺傻牛。俺这脑袋瓜子啊不灵光,字都不认识还念啥书哩。”
“你啊!”项未然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走进营帐。
“营长,俺家里来信了,你帮俺念念呗!”李大牛也是跟着进了营帐,从腰间掏出一封被揉得皱巴巴的信。
“拿过来!让你丫学写字不学!”项未然狠狠瞪了李大牛一眼,接过信拆开来。
李大牛见状只能是在一旁傻笑着,这时候可千万不能跟这位营长犯倔。到时候信念不成了,还得被这位营长狠狠拾掇一顿。李大牛在这方面可没少吃亏,他可是清楚眼前这个少了一只手掌的少年营长实力有多恐怖。一只手解决他那都是轻轻松松的。
项未然打开信,见到了上面稚嫩的字体,忍不住露出微笑。看来这大牛还真没说错哩,他这弟弟还真是读书的料,一手正楷写得有模有样的。但是当他看到书信的内容时,他却是愣住了。
莫约半刻钟之后,项未然放下了手中的那封信。
“营长,信上写了些啥啊?”李大牛眼巴巴地望着项未然,迫不及待地说道。
“傻牛,你弟弟今年多大了?”项未然出声道。
“还有两年就成年了吧!”李大牛摸了摸下巴,他不知道为何项未然突然问起这个。然而项未然的下一句话可是将他吓得不轻。
“让他一年后来封铁报道,到时候做我的亲卫!”
“啥…啥!营长你说啥?”李大牛瞪大了他的牛眼,盯着项未然道。
“我说,让你弟弟来做我的亲卫!”项未然一脚踹在了李大牛的身上,毫无防备的李大牛直接被他一脚踹翻在地。但是他立马就翻身起来,一把抓住项未然的肩膀。
“营长,您说话算数吗?”
“你说呢?”项未然强忍着再次出脚的冲动,一扭肩膀从李大牛的手中挣脱开来。
“为啥啊?”李大牛疑惑地望着项未然。要知道在斥候营内,营长的亲卫比一般的小队长的地位还高。
“你上司吩咐的。”项未然出声道。
“啊!连项将军他老人家都惊动了啊!”李大牛一时激动得浑身发抖起来。
项未然摇了摇头道:“不是。”
“哦!那我就放心了,哪能惊动他老人家啊!”李大牛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
“是大将军!”
“啊!哪个大将军啊!”李大牛一头雾水,这封铁军不就一个将军吗?
“咱们镇北王!”项未然拍了拍李大牛的肩膀,把信放到他的手里,出了营帐。
帐内,李大牛呆楞在原地。许久,他脸上流下了两行热泪,哽咽道:
“爹,哥说的没错!给咱镇北王卖命,值!”
西蜀道多年以来一直被人们认为是匪乱最少发生的地方,原因就在于,整个西蜀大部分地方是那一马平川的地带。一般想要落草为寇的人们大多都不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没有山地的掩护,一旦朝廷用兵,基本是跑都没有地方逃跑。再者而言,西蜀有着唐家这等庞然大物的存在,一般的人也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这座恒更在西蜀道与剑南道之间的大娄山就是这个例外。大娄山要论其高度,在南朝比他高的山比比皆是。但是要论其险峻,连华山都得自愧不如。
古人有言,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说的就是这大娄山。
再这大娄山深处一块空旷的地带,几堆篝火正熊熊燃烧着,一道道烟气升上天空。即使是在这深山里,隔着老远也能看到那袅袅烟气。
在篝火的旁边稀稀疏疏坐着十来个人,靠着营地边缘有一面旗子,在上面写着一个血色的“镖”字。
很显然这群人是那些个押镖的人,但是从这十来个人坐的位置来看,他们明显是分成了三个小阵营。
一方是以一个提着大跨刀的中年男人为首,大概有八九个人。另一方则是以一个背枪的年轻人为首,大概六七个人。双方各自为营,互不侵犯。
这在常人看来是很奇怪的,一般来说运一次镖,都会由一个大镖师带着一群小镖师进行。现在这样明显分为了两个阵营的镖队太奇怪了。
“老王头!你们横刀镖局干嘛非要跟我龙枪镖局争这单生意啊!搞得现在还混进来一个外人!”那个背枪年轻人讥讽地望着前方一道身影,大声说道。他那故作大声显然是想要让那道身影听到这句话。
“呵!你龙枪的人是什么德行我还不了解?就别在这里装了!”那个被称作老王头的提刀中年男人不屑地瞥了一眼年轻人,转身来到了那道身影的身边。
“老王头!”年轻人一脸阴沉地望着中年人和前方的身影,眼中闪过杀机。他们龙枪和老王头所在的横刀是剑南道比较出名的两个镖局。之前为了一个大单子,两方争执不下,最后下镖的东家提出让他们两家合作一次。
本来只是这样,他还能接受,但是卖家又提出必须带上前方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也得一起。当时他就提出抗议,但是那小子淡淡地一瞥竟然就让他感到恐惧说不出话来。这可让他丢尽了面子,到现在都是怀恨在心。这一路上没少在暗地里做些小动作,可是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项宇小兄弟,又在看着北边呐!”老王头一屁股做到地上,开口道。
那个叫项宇的人影回过头来,笑着点点头。一头白发在风中肆意飞舞。这正是离开了汉城的曹宇,由于江南事情闹得太出名,他只能再次隐瞒身份了。
“小兄弟的家在北方吧!”老王头对身边这个年轻人的感觉是很不错的。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却没有那些所谓的傲气,为人处世老练得让他这个老江湖都是挑不出毛病。
“是啊!”曹宇望着北边,缓缓道。
“小兄弟你年纪轻轻怎么会想要来做镖师啊!我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跟个二愣子一样到处乱闯呢!”老王头笑着问道。
曹宇闻言楞了一下,随后反问道:“那王哥你为何来做镖师啊!”
老王头哈哈一笑:“你怎么能跟我比啊!我是一把年纪了,闯不动了。就像混口饭吃!你还年轻啊,年轻人就该多去闯闯!”
曹宇怔怔地望着北方,喃喃道:“也许吧!”
“小兄弟,走过去吃饭了!”老王头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杂草,向着营地走去。
曹宇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也是这身返回。
我可能是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