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晨起打鱼日暮休

应天学府，学府山顶。

一身素袍的诸葛明正立于山巅，俯瞰着脚底下翻腾不息的云雾。虽然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但是山下的云雾却是猛烈地翻滚起来，隐隐有山川河流之势散发出来。

突然一阵稀疏的声音在诸葛明的背后响起，他脚下的云雾翻腾几下缓缓归于平静，眼中那旋转的两仪四象也变回到漆黑的瞳孔。

“北子，怎么不好好休息啊！”诸葛明转身笑着望向坐在轮椅上向他驶来的叶北。

“嘿嘿！你也知道，我这人闲不住。”叶北挠了挠头，憨笑道。

“我刚刚看了，你这八卦阵越来越娴熟了啊！”叶北叹道。

刚刚诸葛明分明没有动用阵子，完全依靠本身八卦之势就能引得天地异动，这可是一品之境的象征啊！

诸葛明神色变得凄然，开口说道：“要是之前有这修为……猛子和队长也许就……”

“其实，猛子他一直想要个答案。现在得到了，或许走得并不遗憾吧！”叶北低着头轻声道。

“明子，你说我还能不能站起来。”叶北猛然抬头望着诸葛明。

这时，诸葛明才看到眼前这个汉子双眼通红，早已是泪流满面。

“我知道，伤了那里这辈子很难再站起来了。我也不是什么非要去江湖里闯荡一番。我…我只是…只是想能亲自替猛子他们报仇啊。”

诸葛明望着叶北，嘴唇微微颤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抬起手摸了摸眼前这个少年的头发。

“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诸葛明轻声说道。

叶北还没反应过来诸葛明这话里的意思便感觉后脑勺一疼，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诸葛明将叶北缓缓放置在轮椅上，将自己腰间的一块玉佩放在他的身边。

“我也想要报仇啊！”

诸葛明走到山巅回头望了一眼应天学府的亭台楼阁，大声说道：

“其实，我叫诸葛亮！”身形一闪消失在山间翻滚的云雾之中。

另一边，李自成似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山巅。良久，收回视线，背着长枪隐入树林深处。留下一把剑插在一座微微隆起的新坟面前，旁边一块盾牌静静地躺着。

夜深时，叶北从昏迷中醒来，望着身边刻着“亮”字的玉佩，久久不语。

这一日一个持扇少年入蜀地，一个背枪少年入东吴。

深秋的山间万物枯寂，丝丝寒风入骨，让人觉得穿多少衣服都不为多。

最近几日，村子里的人们都能见到几里外那半山腰的破道观里亮起的火光。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自从女帝即位后对于道家极力的打击，人们开始信奉佛家，这让许多的道观都是凋敝。而不远处那个破道观便成为了许多过路的行人的落脚地。

此时，道观里升起的火堆旁坐着一个面容清秀，满头白发书生模样的少年。他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棍，时不时地拨弄一下面前的火堆。

少年的眉头紧锁，神色默然，但那双幽深的眸子深处却显现出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这个书生模样的少年正是曹宇。

“出来吧！别躲了！”曹宇皱了皱眉没声好气说道。

四下一片寂静，似乎曹宇是在自言自语。然而几个呼吸之后两个少年就互相推推搡搡地从道观门口走了进来。

“都怪你，肯定是你暴露了咱们。”一个略胖的少年说着推了一下旁边的少年。

“肯定不是我，你长得胖，肯定是你。”另一个偏瘦的少年毫不犹豫地做出反击。

“你们这是第三天晚上过来了吧！”曹宇望着眼前的两个少年缓缓开口。

“师父，我们就是想跟你拜师学艺。”那个胖胖的少年见曹宇说话了赶紧开口道。

“对对！师父，我们就是想跟你学点本领。”旁边那个偏瘦的少年也是赶忙说道。

曹宇皱了皱眉开口：“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我不是什么高手，也教不了你们什么东西。”

“嘿嘿，师父您这都说了好多次了。但是您说是您说啊，咱可不信。当初你那两根手指就把胖子我的剑拦下来了，胖子我可没忘哩。”胖少年一说起当时曹宇那一手，两只眼睛就闪闪发光，面色潮红。旁边那个瘦小的少年也是连连点头，显然对胖少年说的话深以为然。

“你们走吧，我是不会收你们的。”曹宇依旧是冷冷地开口。

“嘿嘿，师父你不收我们没关系，我爹弄了点鱼汤还有几个包子，我给您带来了，趁热喝吧。”胖少年笑嘻嘻地将手里的小篮子递给曹宇。

曹宇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其接了过去。

一打开篮子一股鱼汤的鲜香味就扑鼻而来，曹宇见到胖少年和瘦少年齐齐咽了口口水。

“过来！”曹宇冷冷开口。

“啊？”

见到这两傻小子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曹宇无奈地指了指自己旁边。

“过来坐下。”

“哦！好咧！”两个少年见到曹宇让自己坐下，都是乐呵呵地跑了过去，端端正正地坐在曹宇的身旁。

曹宇见到篮子里有两个包子，分别拿给了两人。

“吃了。”依旧是冷冷的声音。

“不不！”那个胖少年连连摆手，“师父这可不行，我爹亲自让我送给你吃的，我不能吃。”

“是啊，师父，我们不能吃。”瘦少年也是开口道。

“我让你们吃就吃。”曹宇的声音不怒自威，让得两个少年脖子一缩。

胖少年拿过曹宇手里的一个包子，开口道：“师父，我跟他吃一个就好了，剩下那个你吃了。”说完把手里的包子掰成两半，递给旁边的瘦少年一半。

曹宇见实在是不能勉强了，默默地吃起手里的包子来。

“师父，喝汤。”胖少年见曹宇只是啃着包子，将篮子里的鱼汤端给曹宇。

两个少年都是不富裕家庭里的孩子，这鱼汤只是撒了点盐巴，清香中带着点点腥味。

曹宇就着碗喝了一口，入口皆是鱼的腥味。

“师父，好不好喝！”胖少年用亮晶晶的眸子望向曹宇。

见到少年那无比期盼的目光，曹宇点了点头。

胖少年一见曹宇点头，开心得合不拢嘴。

“师父，我跟你说，这鱼汤可是我爹今天出去卖鱼特意留下来的一块鱼肉。平常我家都舍不得吃，足足炖了两个时辰！我爹……”

听着少年在那里眉飞色舞地描绘着鱼汤的来历，曹宇那冰冷的神色缓和起来，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师父，你笑了！”胖少年像是发现了一块新大陆，这么些天，他就没见过曹宇有笑过。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师父得了什么病，那里有人都不笑的啊。

听见少年的惊呼声，曹宇的脸又重新变得冰冷。

“师父，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胖少年天真地说道。

“闭嘴！”曹宇冷冷地开口。

“师父，你头发为啥是白色的啊！”

“闭嘴！”

“师父……”

“闭嘴！”

“哦！”

夜上三竿，曹宇坐在火堆旁拨弄着火堆。身旁躺着两个少年。

望着这两个少年酣睡的模样，曹宇想起了刘猛，想起了叶北诸葛明，想起了李自成，想起了自己的弟弟，白景天，项未然……想起了赵欣然。

一夜无话。

当阳光照进道观时，胖少年用手抓了抓自己的鼻子，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道观的地上。

胖少年猛地坐起来，看到了盖子自己身上的袍子，似乎是自己师父的。

“师父！”胖少年站起来，四处张望却没有见到曹宇的身影。

“师父，你在哪里啊！”胖少年四下没见到曹宇，大声喊了起来，他怕曹宇就这么走了。

这时那个瘦少年也醒了过来，见到胖少年慌张的样子，他也突然反应过来。

“师傅不见了？”瘦少年开口道。

“是啊！”胖少年一脸的悲伤。

就在两个少年满心悲伤时，曹宇冰冷地声音传来。

“你们大清早喊什么啊！”曹宇手里提着几个野果走进道观。

“师父，你没走啊！”胖少年见到曹宇显得十分开心。

“走什么走啊，把这吃了。”曹宇把果子分别递给两人。

“能走到哪里去啊！”曹宇喃喃道。

“师父，你没地方去可以住我家啊！”胖少年听到了曹宇的喃喃自语，开口说道。

曹宇闻言微微一怔，看着胖少年真诚的眼神，曹宇竟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哦，对了。师父我叫王小胖，你可以叫我小胖。这家伙是小布丁。”胖少年见曹宇答应很是激动，拉着曹宇和小布丁就往外面跑。

山脚不远处的大江里，胖少年指着江面上一艘小船向着曹宇说道：“师父，你看，那就是我爹。”

“爹！”胖少年向着向着小船大声喊道。

小船上的人听到了少年的呼声慢慢地靠向江边。

当船靠岸后，下来一个穿着蓑衣的汉子。由于常年在外打鱼，这个汉子皮肤黝黑，显得很是朴实。

“爹，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师父。”小胖子跑过去拉着汉子的手说道。

“大哥好。”曹宇见到这个朴实的汉子，心里感到很是温暖。

汉子没想到曹宇长得如此的清秀，就是他们镇子里那员外的公子都没这么俊啊。这个汉子搓了搓手，裂开嘴笑道：“这位公子，我家小胖没犯啥错吧！”

曹宇笑了笑，回道：“小胖这孩子很好。”

听到曹宇的称赞，小胖很是开心，对这汉子说道：“爹，从今天起师父住咱家可以吧。”

汉子是个老实人，听到这个俊公子要住在自己家，很是高兴地点头同意。

“大哥，今天你就先回去休息。打鱼就我和小胖来吧。”曹宇对着汉子笑道。

“不不！使不得，使不得。”汉子听到曹宇要干活，连连摆起手来。

“诶！大哥，我可不好意思白吃白住。”曹宇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是啊，爹。这里我和师父能干好，你就先回家休息吧。”小胖见曹宇不高兴的样子，连忙开口。

“好好！”汉子见曹宇坚持，下了船坐在江边，看着两个年轻人撑着船去到江边。

“哇，师父你打鱼好厉害！”

“师父，快抓住那条鱼！”

“知道了！”

“师父，你今天又笑了。”

“我把你扔下去了！”

“我错了”

……

汉子见到两人忙碌的身影，坐在江边笑得合不拢嘴。

农家今日有少年，晨起打鱼日暮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