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夜深白发不归乡

“啊…”李自成的嗓子眼里发出一声低吼，一拳狠狠地砸在身旁的一棵树上，整个拳头直接没入树身之内。

“最后一眼你是在这里见到他们的？”李长空冰冷到了极点的声音传来。

李自成垂着的头微微点了点。

李长空胸腔一阵起伏，手指掐入掌心之中都没有察觉。鲜血从他指缝间缓缓滴下，血滴砸落在林间杂草上，吧嗒吧嗒，异常突兀刺耳。

“其他人…怎么样了。”李扶央颤抖着问出这句话。

“叶北和诸葛明重伤，叶北的脊椎受到重创，可能……”李自成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

“刘猛……战死！”

“袁姗姗，赵欣然叛逃！”李自成的声音里压抑着无法遏制的仇恨。

李扶央闭上眼睛，两道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曹宇呢？”李长空终于问出了心中最想要问出的答案。

“下落不明……”李自成呆呆道。

李长空的眼睛都红了，回身抓着李自成的肩膀，大声喝道：“什么叫下落不明！什么是下落不明？”

李自成深深吸了口气，沙哑着喉咙道：“最后他一个人与人屠夫战在一起……两人都…不知所踪！”

李长空听闻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身子忍不住向后踉跄的退了两步。

“不可能，不可能！”李长空喃喃自语道。“这家伙怎么可能会下落不明？他的实力就算打不过逃肯定能逃啊！”

“在这之前他还跟‘一禅’战了一场，‘一禅’战死！”

李长空呆立在原地，双眼无神。

“扶央你和自成先回学府！”李长空开口道。

“那你呢？”

“师弟受了委屈，我这个师兄的总不能不管不问吧！”李长空的声音里满是杀意。

“长空！”李扶央紧咬嘴唇，满眼凄迷地望着李长空。

李长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要找到那个臭小子啊！”

翌日，南朝驻扎在南山西侧守军自首领到士卒共一千七百余人尽亡。据目击者讲述其驻扎营地内沟壑纵横，像是被人用巨大的斧子穿凿过一般。

对此，南朝朝廷默然无声！

关东镇北王府，曹天站在通天阁前，身旁站着一道黑衣身影。

“老伙计，影三是个好孩子啊！是我曹家对不住她。”曹天缓缓说道。

“将军！影卫生于曹家，死于曹家！无怨无悔！”影在一旁斩钉截铁说道。

“这次那些人做得过分了啊！”曹天轻声道，“老伙计，你说用北朝三千人头，南朝一品监察使的头来祭拜影三够不够啊！”

影三身体一顿，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曹天。

“老伙计，巧儿说过，以后让我家小子取影三为侧妃。现在那小子没这福气啊！”

影闻言揉了揉微微发红的双眼，向着身旁这个守护了多年的主子，一跪到底。

“影代三儿叩谢王爷大恩大德！”

曹天微微一笑：“宇儿那边让他自己去闯闯，得靠他自己走出来，我才能放心地离开啊。”

影闻言眉头紧锁，良久似是想通了，身体舒缓下来，点了点头。

漠北十里关，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山隘。狭长的入口，两边是险要的峭壁，山隘内是一个倒葫芦状。

进攻部队只能是一次进入百余人，而当他们进入之后面对的就是上千人的冲锋，所以南朝军队历年来都是被阻在这个关口，欲进不得。

现在镇守在这里的是北朝一个步兵营。说是一个步兵营，实际上兵力还不够其他一个营的七成。原因是这个步兵营地主将一来到这里就发现这个山口的险要，当即就下令分出三成兵力去打秋风。

所谓打秋风就是打扮成强盗到附近的城镇村落里打家劫舍，补充军需。这在北朝的军队里已经是默认的一种行为，只要吃相不太难看上层对此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所以来到十里关一年多，这首领连小妾都新纳了三房，可见打秋风的好处啊。

这日，这个首领正在自己的军帐中和他最近掳来的一个年轻女子“交流感情”。这本是行军的大忌，但是处在十里关这么个好地方，这个首领将这些个条条框框早就不知道丢到那里去了。连本该守在自己军帐前的护卫都被他给撤销了，自己行欢作乐也不好让手下人听着啊。

然而在这个首领行到兴奋之处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帐内响起。

“将军真是好兴致啊！”

“谁！”这个首领一个激灵猛然起身，但是因为没把持住，液体溅得到处都是。不过这时这个首领可没心思理会这些，目光盯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在军帐之中，背着巨大刀刃的年轻人。

“啧啧！将军您这…可不太行啊！”年轻人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一片狼藉。

首领对于年轻人的讥讽无动于衷，行军多年他知道一个能悄无声息潜入自己军帐的人有多么恐怖。自己可是布置了数十个暗哨啊。

似乎是看出了眼前之人的疑惑，年轻人笑道：“将军那七十二处暗哨可不太称职啊！我只是轻轻走过就都睡着了。”

首领的眼睛睁得通圆，满是震惊：“怎么可能！”

“呵呵，将军这话还是去问那些个兄弟吧！”年轻人依旧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少侠，有话好……”这个将军话音未落就发现自己仿佛是飘了起来，然后他就看见了自己正缓缓瘫倒的身躯。自己竟是被一刀授首！

年轻人望着脚下满脸震惊的头颅，脸上挂满冰霜：“你们可没给我哥半点说好话的机会啊！”

这时这个妇人才反应过来，拉着嗓子就准备尖叫。然而一道寒光闪过，她的声音就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年轻人瞥了一眼妇人的尸体，转身走出军帐。

账外，尸体遍布，有着数百名南朝军卒在打扫战场。

“将军，依照您的吩咐留了一个活口。”一个士卒满眼炙热地望着这个背着大刀的年轻人。他可是亲眼见到这个年轻人三两下就把七十几处暗哨给拔了，不然他们哪里能这么简单拿下十里关啊！

“带上来。”年轻人淡淡开口。

不久，一个北朝服饰的士兵就被带到年轻人的面前。

他刚刚见到年轻人就一下跪到地上，“大人饶命啊！小的什么都说，只要大人放小的一马！”

年轻将军指着这个不断磕头的北朝士卒淡淡开口：“看到了吗？这他妈就是匈奴人，你们要是输给这些人，我都替你们害臊！”

“战！战！战！”百余人皆是目光炙热地望着这年轻将军，战意滔天！

年轻将军转头望向已经是吓到瘫软在地的北朝士卒轻声道：“你运气好，老子需要你带个话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敢动关东世子，我就敢教你北朝日夜皆闻战鼓声！”

“滚！”年轻人喝道。

这青年将军正是离开鬼谷的曹羽。他抬头望向南方，眼底露出浓浓的担忧。

是日，十里关被破的消息传到北朝。中央王帐内一片求战的声音，但是当曹羽的话传到时，所有的声音都弱下去了。关东一旦不要命地求战，北朝未来百年内都得苟且偷生。

“公主有下落了没有？”王帐最高处一个声音传来。

“启禀陛下，还没有联系上。”北朝宰相出声道。

“动用潜伏在南朝的‘河边人’，务必将公主找到安全带回。”

“是！”宰相一拜，俯身退出王帐。

北朝河边人，倾整个北朝之力打造的特务机构，与南朝锦衣卫，关东闲散人齐名。

江南的一座小镇，最近因为白马山庄招婿的事情显得沸沸扬扬。

白马山庄可是江南有名的世家，相传白马山庄庄主唯一的一个女儿，苏牧兰可是江南有名的美女。平常不知多少江南的才子为之倾倒。但是这个苏牧兰自幼习武，一身武艺也是有着小三品的实力。她放言只有打得过自己的人才能做自己的夫君。而白马庄主对于自己这个女儿也是宝贝得紧，于是向天下武林发出比武招亲的通告，比武的第一人就是他白马山庄的乘龙快婿。

这可让平淡的江湖瞬间沸腾起来，一旦成为了苏牧兰的夫君，抱得美人归不说。白马山庄那么庞大的势力，庄子里面珍藏的武林秘籍，足以让人疯狂。

这不这两个少年也是因为这个而起了争执。

其中一个少年对于白马山庄的比武招亲很是不屑一顾，说那苏牧兰肯定是个丑八怪，嫁不出去。现在弄个比武招亲只不过是想用白马山庄的名头来吸引某些倒霉蛋。

而另一个显然是苏牧兰的拥护者，说苏牧兰有着天仙般的容貌，是天下年轻俊杰的良配。

这两个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生出争执。其中一个少年便向另一个少年发出挑战。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是血气方刚，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挑衅，拔剑就战成一团。

这两个少年的实力原本就在伯仲之间，打来打去就打出了真火，一招一式也就变得凶险起来。

突然一个少年的脚下一滑，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对面那少年没有料到这一幕，手中的剑已经刺了出去。

少年神色大惊，眼见就要一剑穿心。一只手突然出现，双指轻捻就夹住了这一剑。而两个少年也感到有一股柔劲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两人齐齐望去，却见到一个面容清秀却满头白发的年轻人站在两人的身边。

白发轻声道：“没什么事比命重要啊！”言罢转身离开。

两个少年望着向着夜幕中走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的难受。

“咱们遇到高手了？”一个少年开口。

“是吧！喂！你去干什么！”另一个少年见到对方向前跑去连忙开口。

“拜那人为师！”少年大声道。

“等等我啊！”

曹宇披着满头白发，望着远方漆黑的夜色，眼底满是悲戚。

农家燃灯炊烟起，夜深白发不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