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还有哥哥

“怎么样，我爸他病得怎么样，没什么事吧？”陈若兰问。

“还好，烧退了好多了，”陈若希说，一边用勺子在锅里搅了搅，盛了一口尝了尝。

“到底怎么了，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病了呢？”陈若兰问。

“还不是那事给闹的？”陈若希说： “那个阿姨……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理爸爸了,我爸爸到她家找她，她死活都不给开门，那天下了雨，爸爸也是死心眼，还在她门口求她，让她开门，最后门也没开，爸爸回到家就发烧了。”

陈若希说完拿出一个碗，盛了半碗鸡汤又撕了一只鸡腿递给她说：“你把这个端到爸房里去，让他趁热赶快喝了，顺便劝劝他，万事随缘，缘分尽了，就让它过去吧……”陈若希虽是陈家最小的闺女，照顾起别人来却是有模有样。

陈若兰连忙把碗端走了，小妹这话说得……好象也有点劝导她的意思。她应该对高原死心吗？

陈若兰端着鸡汤来到父亲的房间，见父亲躺在床上，背对着她，一幅昏昏沉沉的模样，陈若兰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陈若兰回想起自已在父亲怀里撒娇的情形，好象还是昨天，怎么一转眼，父亲就老了呢？父亲的头上什么时候长了那么多的白发呢？

陈子坚可能感觉到屋里有人，挣扎着爬了起来，陈若兰忙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抚着父亲坐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我跟你小妹说过了，我没事，不要打电话叫你，她怎么就打电话了呢？这不耽误你工作吗？”陈子坚坐起来，看到若兰说。

“爸，你也真是的，工作重要还是你重要？你生病了怎么能让小妹不打电话告诉我呢？我也是你的女儿，照顾你，我也有一份责任。”陈若兰说着把汤递了过来。

“我没事，又不是什么大病 。”陈子坚接过碗，边吃边说。

“爸，你这病……是不是因为……她……引起的？我听小妹说，她现在不愿意见你了，到底怎么回事？”陈若兰小心翼翼地问。

“若兰，”陈子坚听了她的话，过了半响也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从小，你是不是很希望有个哥哥？”

“那都是很小的时候的事了。你问这个做什么？”陈若兰说。

“若兰，如果，你现在有个哥哥，你会不会很高兴？”陈子坚又问。

“爸，怎么可能？我现在怎么可能有个哥哥？”见父亲莫名其妙说这样的话，陈若兰又是一阵心酸，爸爸是不是给烧糊涂了？怎么尽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还有，陈若兰又想：爸爸，你有个前妻，还和前妻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还是我的同学，这话题就够惊悚的的。难道你的前妻之前，还有个前前妻？你还和前前妻生了个儿子？这也太荒谬了吧。

“若兰，你的同学，苏玉，她是你的同学吧？其实，她也是你的姐姐，同父异母的姐姐。”陈子坚郑重地说。

“爸，这事我知道，上次我听小妹说过。”陈若兰道。

“我也知道你知道这件事，但是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就是苏玉还有个哥哥，同父同母的亲生的哥哥，叫陈晓。”陈子坚特别强调同父同母，是怕陈若兰不明白，陈晓和苏玉是同父同母。

“若兰，你一定以为我发烧被烧糊涂了，但是，我真的没烧糊涂，我说的是真的，苏玉，她真的有一个哥哥叫陈晓。”陈子坚子重复了一遍。

陈若兰再次被父亲的狗血故事惊呆了，同时被惊呆的还有陈若希，她走到父亲的书房门口正好听到父亲的话！

陈若希反应敏捷，她被父亲的精彩故事刺激得很兴奋，急忙走到父亲床前：“那么这位陈晓哥哥呢？他现在在哪里？”陈若希眼里焕发着金子般的光彩。这戏剧般的故事竟然发生在她的家庭，这让她有一种生活在电视剧中的感觉。

然而陈子坚听了眼神却暗淡了下来：“陈晓五岁的时候被你爷爷丢在蓝湖火车站了……”

“你们也抛弃了他……”陈若兰失声道。

“他被丢的时候五岁，穿着一件新织好的蓝色毛衣，毛衣上织着图案，是两只金黄色的小鸭子……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找到他。”陈子坚道。

陈若兰和陈若希面面相觑。

晚上，陈若希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来到二姐的房间，一边让她吃水果，一边趁势挤到了她的床上。

“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又赖上我的床了。”陈若兰故作生气道。

“二姐，这个时候，你怎么能睡着？”陈若希大惊小怪地说：“咱们家出了这样大的事，我们正好商量商量，看怎么解决。”

“呵，你能解决什么？”陈若兰没好气道。

“我有个同学叫赵梓浩，他是宝贝回家网站的志愿者，我先让他在网站上给我发一个寻人启示……”

姐妹俩正说到这里，只听得外面顾爱雪喊道：“小希，小希。”

“妈喊你了。”陈若兰用胳膊捣了捣她。

陈若希端着水果盘出来了：“妈，你喊我有事吗？”

“你明天跟我去蓝湖。”顾爱雪道。

“去蓝湖干嘛？”陈若希看着母亲，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去了就知道了。”顾爱雪说完就走了。

陈若希回到二姐的屋里，又挤上了她的床。

“妈带你到蓝湖干嘛？”陈若兰问小妹。

“不知道啊，妈没说。”

陈若兰便笑得暧昧。

“你知道些什么？赶快说。”陈若希警觉。

陈若兰知道母亲是带小妹去相亲的，便笑笑说：“可能是去相亲的。”

“什么？你还没出嫁呢，为什么要带我去相亲？”陈若希惊叫道。陈若希不知道，顾爱雪之所以没有逼陈若兰去相亲，是有原因的。

顾爱雪知道自已的这个女儿喜欢高原。她只当高原也喜欢陈若兰，因为在她眼里，自已的二女儿是要人有人，要才有才。

不仅长得是百里挑一，还有一份好工作，组织部的选调生可不是谁都能考上的，那才是真正的前程似锦。

但是女儿大学毕业后，并没有宣布她和高原的关系，这一点让顾爱雪很是不解，她也旁侧敲击地问了陈若兰，但陈若兰只以高原去南方了，要闯出一翻事业等等话语来搪塞她。

顾爱雪虽然有所怀疑，却也抱着希望，所以就没有逼她去相亲。但陈若希就不一样了，顾爱雪见她已经大学毕业了，便急急忙忙地给她张罗起婚姻大事来。

陈若兰是知道这些事情的，所以会猜测母亲明天带若希去蓝湖一定是去相亲的。“你有没有把陈晓的事告诉妈妈？”陈若兰忽然想起了父亲与前妻不仅有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儿子的事。

陈若希说：“没有，咱妈听说咱爸有一个前妻并且和前妻生了一个女儿的事就气得要死要活的，如果再告诉她他们还生了一个儿子，那不得给气死？”

顾爱雪这一辈子只生了三个女儿，没有生个儿子，是她平生憾事，若再知道柳芽曾经给陈子坚生了个儿子，非得活活气死不可。

第二天，陈若希起来了。梳洗完毕来到厨房，顾爱雪和陈若兰正要吃饭。陈家是三间带锁壳的大平房，当中是客厅，东边一间是陈子坚夫妻的卧室，西边一间分成两小间，里面一间是陈若希的房间，外面一间是陈若兰的房间。

除了三间主屋之外，另外还有两间东屋，那是厨房和饭厅。陈若希从自已的房间出来，走到厨房门口，顾爱雪恰巧盛了一碗饭走出来，她看了小女儿一眼，脸一撂，沉声道，“去换了。”

陈若兰已经坐在饭桌上了，她扭头见小妹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和一条背带牛仔短裙，就笑了。看她的样子，她打算就穿这身衣服跟母亲去蓝湖了，可是这怎么行呢？母上大人可真的是带她去相亲的，她穿成这样太随便了。

“我怎么了？”陈若希头一昂，拧道。母亲的态度证实了二姐的话，陈若希更不愿意了，原来母亲的确是在算计自已。

陈若兰连忙放下刚盛好饭的碗，拉着她向她房间走去：“你明知道咱妈是带你去相亲的，怎么能穿这么简单呢？这样也太不礼貌了。”

陈若希说，“我就是因为她带我去相亲的，我才穿成这样，我就是要捣乱。”

“你不能这么做。”陈若兰正色道：“你这样，不仅你自已显得不礼貌，也是对别人的不尊重，你丢了自已的脸不算，还丢咱妈的脸。”

陈若兰说完，她打开妹妹的衣柜，选择了一件粉蓝色圆领连衣裙扔给她，这件衣服虽然式样简单，但用料考察，做工精良，以妹妹这样的年龄，穿了正好符合她甜美俏皮的的气质而又不失庄重。

陈若希还是不愿意换，陈若兰好说歹说，总算说服她换了衣服，出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