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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恋之幸好不是他 二十九 小青送饭

二十九

小青送饭

苏玉看他也不象是伤得很严重的样子,而且那条胳膊还能轻易的举起来,也就放了心。“你好好养伤,至于厂里,明天我们就去给你请假,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来学习。”苏玉安慰他说。

“谢谢你了。”李东湖说,“麻烦你们俩。”他看了一眼林小青,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不时的用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瞟一下他,眼里波光闪闪。

“那……你好好休息,我们走了,”她看了一眼小青,征询着她的意见。

小青没有离开的意思,她走上前来,问,“你饿不饿?要不要等会我给你送点饭来?”

“不用不用。”李东湖连忙说,“小四等会会给我送饭的。”

林小青那天晚上把苏玉送回家后没有留在她那里,她回了家。进了门,就直奔厨房。

电饭煲里已熬好了绿豆粥,桌子上也炒好了一盘鸡蛋炒盐豆、一盘土豆丝还有一盘土豆炖牛肉。母亲蒸好了馒头,正拿着一个箩筐把馒头从锅里往外面拾。

小青跑到客厅拿来一个保温桶,盛了两碗粥,又夹了一些菜,然后跑到母亲身边用手绢包了两个馒头就走,“喂,你去哪儿?”母亲问。

“苏玉家。”她回答。人已经推上车子到了大门外。

走在路上,林小青还一鼓作气的。林小青骗她的妈妈说是把饭送给苏玉的,其实她装的这些饭是送给李东湖的。但是等林小青骑着自行车到了医院门口,她就有点底气不足了。

她把自行车扎在了医院门口的停车处,接过看车老爷爷的存车牌,提着保温桶一边往医院门口走,一边开始在心里嘀咕:她这样冒失的给他送饭,怎么跟他说呢?难道就直接说:李东湖,我给你送饭来了?

不行!林小青站住了脚步。不明不白的,她给他送什么饭呢?李东湖肯定会奇怪的。

如果说:“李东湖,作为同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啊——?这也太假了吧。”林小青差点在嘴里喊出了声。同事?厂里几百号人,都是同事,若是给同事送饭,她送得过来吗?

到底怎么说呢?林小青在医院的走廊里急得转来转去。

一个护士走过去,奇怪的看了看她,她一脸窘迫。我提着饭站在病房门口不进去,别人看了一定觉得怪怪的吧?

林小青心想,不行,豁出去了,再不进去,别人会把我当成神经病的,再打电话报警什么的,事就闹大了。想到这里,她连忙推门进去。怯怯的走到他的床前。象个做了错事的小女孩。

病床上的折叠餐桌已经支起,餐桌上的糖瓷缸里是小四给他送来的面条。李东湖正在用左手试图夹起一筷子面条放进嘴里,但是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小四在一旁笑得没心没肺的,李东湖正要生气,一抬眼看到了林小青。

林小青手提保温桶站在床前,一脸的忸怩之色。

小四也看到了。他看看林小青再看看李东湖,愣了一会问道:“老大,这姑娘是谁?”

李东湖没有回答他,当他看到林小青一手提着保温桶,一手提着小花手绢里包着两个还冒着热气的馒头的时候,他简直有些诧异了。

林小青给他诧异的目光看得更尴尬,毕竟虽然她暗恋他许久,但是两个人还不太熟,在班里,他们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

李东湖已经由诧异转为感动了,他长那么大都没有一个女性包括她的母亲这样的关心过他。

刚记事的时候,他的母亲的身体就不好,整天躺在床上。

父亲还在的时候,都是父亲给他穿衣服,做饭。父亲的性格暴燥,早上起来,他又要做饭,又要给他穿衣服,又要给妻子喂饭、吃药,还要上班。

有时候,为了节省时间,他把他的衬衣和毛衣一起往身上套,两件衣服缠在了一起,反而穿得更慢,有时候绞在身上根本穿不上去,他不得不把两件衣服扒下来,再重新穿。结果是更担误时间,他急了,就打他。

他总是一声不吭,流着眼泪让父亲把他的胳膊硬塞进去,那个时候,他的胳膊常常给父亲弄得通红,甚至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有时候甚至还扭了。

那时候父亲还在纸箱厂上班,后来父亲下了岗,再后来一位在航运公司上班的亲戚找到父亲,说他们船队缺少一个水手,让他到船队上做水手。初二那一年,父亲的船队出了事故。

是深夜三、四点的时候,一艘二、三百吨的大单放为了躲避检查站的检查,前灯红绿灯一个灯都没有开,想趁着夜色开过去。

父亲的船队恰好在那个时候停在河边,驳船都掐下来停在岸边,船头准备开到闸上去报道,没想到刚要过河,就被那条单放撞个正着,十几吨的船头被撞了个底朝天。

别的人在撞上的那一刹那全都跳河逃生了,而父亲上半夜值班,和一个做饭的伙夫两个人因为在船仓里睡觉没能逃出船仓。

官司拖了五年才打清,是他大爷给打的,最后只拿到了7万元的赔偿金。

去了打官司的费用,再留一部分给母亲治病后,他拿出一万块钱买了一辆摩托,闲的时候他就用这辆摩托到火车站拉客挣点零花钱。

因为骑摩托车太冷,不管穿多厚都能被风打透,他又给自已买了一件黑色的皮夹克和一条黑色的牛仔裤。

李东湖少失怙恃,年纪轻轻便曾经离丧,这对他的性格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常常是一身黑衣、面色冷峻,再加上骑着他那辆乌黑锃亮的雅马哈,这就给许多人造成了误会。

李东湖的心里有一个很大的伤疤。记得结案的那一天是一个春天的下午,他放学回到家里,大爷正拿着一叠钱坐在屋里和母亲相对垂泪。

母亲说:“那家不是很有钱吗?一条单放就值好几十万,为什么只赔了这么一点钱?

大爷说:“人家也说了,钱,我花了吗?花了,就是没花在你们身上。”

“那他们花在哪里了?”母亲惊愕地问。在她简单的思维方式中,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古往今来唱戏说书的都是这样说的。

出了事故钱不赔偿给受害人,反而花在了别的地方,这别的地方是哪里呢?这种事情大大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她无法理解。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海事局里上上下下,还有律师,他们的钱,都花在这些地方了。”李东湖的大爷这些年为弟弟的案子跑来跑去,对现在的法律程序已经有了一些了解。

李东湖走进屋里,从父亲出事到现在经过了四年了,他现在已上高二了,也渐渐的懂事了。 “大爷,你为什么签字?我们不同意,我们上诉。”

“人家说了,一共14万块钱,你们两家一家7万,签字不签字?签了字,你就把这7万块钱拿回家,不签,以后也许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李东湖也没话可说了,从父亲去世后,大爷几乎就把他当作自已的儿子,而他也把他大爷看成自已的父亲。

这几年,从南到北,从北到南,他大爷的腿都跑断了,老人家在父亲出事的前一年得了脑充血,至今腿脚还不利索。他看着他大爷,忽然发现他的头上有一个大包,右眼眼窝也青了。

“大爷,你的额头怎么了?眼窝怎么也青了?”他问。

这是我拿着钱出来时撞在玻璃门上给撞的。大爷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我拿着钱从海事局出来,心里只想着,这是我弟弟的一条命换来的。

我弟弟的一条命只换来这7万块钱,没看到前面的玻璃门,结果一下子就撞到人家的玻璃门上。

就在李东湖回忆这些伤心的往事的时候,林小青已经把保温桶放在了餐桌上。

是的,他就是生在这样一个贫困的家庭,他的父亲不是大款,也不是高官,他的父亲早已在一次沉船事故中去世了。

而林小青呢?面前这个肤色白嫩、双眸晶亮的女孩听说是家中的独生女,父亲是某学校的教导主任,母亲也是老师。

重要的是她的舅舅还是他们厂的副厂长,在他们金盛化工厂,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来给他这个穷小子送饭,怎么着?难道跟“表妹”一样,又拿他们这些穷人来寻开心的吗?

想到这里,李东湖的心头刚刚泛起的那一丝感动又沉了下去:“你……又来干嘛?”他的声音象一棵枯树,被抽干了感情的水分。

“我……来给你送饭。”林小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

李东湖干脆将筷子放在了餐桌上,“你……给我……送饭?”他指着自已的鼻子又问。

林小青点了点头,李东湖的态度让她心里觉得委屈,直想哭。

李东湖摇了摇头,“不需要。”他只简单地说了三个字,便重新拿起筷子,将糖瓷缸里的面条一下子夹到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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