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向那口古井,古井口里依旧如往常一般连绵不绝的涌出清甜可口的泉水,要换做以前我定是会俯下身去喝个痛快,可现在看这甘泉我却感到有些恶心起来。这水,可能是泡过刘杨的尸体的。
我走到古井口低下头去看,清澈的泉水带着稀疏的泥沙涌上来,几条手指般大小的野生鲢鱼正在井壁寻找着食物,一条略小的鲢鱼可能是发现了我,所以被惊吓得钻进井壁的一处缝隙。我朝那处凹进的地方看去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除过一些泛绿的水青苔在随着水的涌动而左右摇摆外,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我又在井口四周找寻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这时天已经大黑我就想起身回家。却听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在叫我,我朝声音处看去,模模糊糊间看见一个人影正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被吓了一跳,“是谁?”我颤颤巍巍地询问了一声。
“是我,十六嫂,阿峰你快去看看,朝朝断气了。”
那人影的声音带着哭腔,虽然很模糊,可我还是大概听清了。
“什么?朝朝死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身体差点摔倒,幸好我反应及时才不至于倒在井里。我快步走向十六嫂,心里惊得说不出话来也不顾她叫喊就径直朝她家跑去。
当我跑到她家时她的家人正坐在大厅里,王朝他爸正低着头抽烟眼圈红通通的,想来是刚流过泪。我走进王朝的房间正见他的尸体躺在床上,在他的床前摆放着一个被切得完整的生红薯,红薯的上面插着三支香,那三支香还没有焚烧多少。
床前没有摆放烧纸钱的火盆,看来是还没有来得及准备。
我走到他的床边俯下头去看他,却发现他的双眼圈也如刘杨的一般漆黑,不同的是王朝的脸色还残留着一丝红润,我伸手去摸了一下还有一点温度,想来是刚断气不久。我赶紧抽回手来想要去拿放在红薯旁的香,这时,我突然发现王朝的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好像还握着什么东西。
我将他的手掰开发现是一枚漆黑的戒指,由于他的房间的光线不是很好,是那种古老而昏黄的灯泡,所以我只能大概的看见是枚漆黑的戒指,我拿起那枚戒指凑近眼前观摩,这一下我不禁大惊失色。
“这、这不是我早上丢弃在门口的那枚戒指吗?怎么?怎么会在王朝的手里?”我在心里这样想着。
现在,我越来越感觉到刘杨的死和王朝的死并不简单,他们的死亡现场都出现了这枚黑色的戒指。难道说这枚戒指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不成?带着疑惑我朝王朝看去,这一看之下更是令我感到恐惧。
他的嘴、他的嘴角竟然以一种离奇的方式勾勒起一抹诡异且狰狞的笑容,这种笑容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在得意。
我被吓得大叫了一声,脚上开始奋力地往门口奔去,在奔到门口时我突然撞到了什么,身体踉跄着就要倒下,幸好我反应及时赶紧抓住门把手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霎时,一声惊叫声便是在我的面前响起,我抬头看去是王朝的爸爸,原来我撞到的是他。
“怎么了阿峰?”王朝的老爸站住身形,见我慌张的跑出来便出声问我。
“王叔,朝,朝,朝...”
我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抬起手指指着躺在床上的王朝的尸体,头也不敢回。王叔见我指着王朝的尸体,就向他走去,等走到他的床旁看了他一眼才又一次问我,“朝朝怎么啦?”。
我这时已经稍微的缓过了一些气,便断断续续的说:“王叔,朝,朝朝,朝朝在笑。”
“啊。”
王叔惊得张大着嘴赶紧又看着躺在床上的王朝。半响后才道:“怎,怎么可能?阿峰你是不是看错了。”
闻言,我转过身去,只见王朝嘴角上的那抹笑容已经消失了,取而换之的仍是死前的那副安详。
“这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他的嘴在笑,怎么现在又消失了?难道真的是我的幻觉?还是...?”
我在心里这样想着禁不住又拿出手上的黑色戒指观摩,不对,要是王朝和刘杨的死跟这枚戒指有关,那么村里还有一个小男孩也碰过这戒指我也碰过,为什么我没事?对了,小男孩。
我想起那个和刘杨王朝一起在古井里游泳的小男孩,脚下便快速的跑出王朝家,向那个小男孩的家跑去。
那个小男孩的家离我和王朝家都比较远,我和王朝的家是在村子中心,整个村子有大概三百户人家,在我们县上这样的村庄算是非常大的了。而那个小男孩的家则在村子的外围,从王朝家过去得经过一条三米多宽的小河,和一片不算太宽的稻田地。
我心里着急着脚下更是如风一般狂奔,我跑了大概有四五分钟左右,此时那条三米多宽的小河就在我面前的不远处,我抬头看了看夜空,一轮幽兰色的弯月孤独的挂在夜空上,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却不见半点星火。
我继续向前跑去很快就跑到了一座桥上,桥下窸窸窣窣的流水声在静悄悄地夜里显得更加的汹涌、却单调。我扭头朝右下方的河中看去,夜空中的那轮明月在水中扭扭捏捏。这时,水中忽然冒出一个东西来,那个东西的个头不是很大,但却有六七岁的小孩一般身高.
我心惊了一下顾不得去细看,脚下加快了步伐继续朝前方跑去,但刚跑了没几步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的身体因反应不及时便狠狠地倒在了地上,把我摔得一塌糊涂,额头上一阵剧痛想是被磕破了。
我顾不得起身扭头朝脚下看去,见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孩子正抓住我的脚,那男孩的脸上泛着绿光,没有眼白的眼瞳里空洞漆黑,狰狞诡异的对着我笑。虽然天很黑,但那男孩的脸上泛着绿光所以我也是看清了他是谁,他不就是王朝么?
我吓得赶紧用另外一只脚去蹭他希望能够将他的手蹭掉,谁料我越是用脚蹭他他抓得我的脚就越紧,我蹭了一会儿知道没有用,伸手就抓起一快巴掌大小的石头猛地一下朝他的脸上扔去。那块石头打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脸皮都给蹭破了,一股黑色的血从破口处流出来。
但王朝却不以为然仍旧对着我笑。我见一招无效赶紧伸手又摸了一块石头,坐起身来用石头使劲地砸他的头,他的头似乎很柔软,我才砸了两下他的头竟然给我砸扁了,一些白色的东西伴着黑色的血流了下来,一直涂满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
“哥哥,下来陪我。”
王朝那双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说。我的身体一颤后背的冷汗几乎将我的衣服全部浸湿,我顾不得许多操起手中的石头没命的砸向他的手,可能是我用力过度也可能是他的手腕太过细小,这下子竟被我几下给砸断了。
见状,我赶紧爬起来快步跑开。王朝见我逃离了他的魔掌不怒反笑,在我背后盯着我大声道:“哥哥,你跑不掉的迟早要来陪我。”说完后他一阵阴笑。
我听得是胆气尽失心脏都有一种想要爆开的感觉,只觉得头脑有些晕眩,但我还是不顾一起地向前跑去。可能是我跑得太快当我回头时已经不见了他,我大大地呼了一口气,心说太悬了差点就去拜访阎王爷了。
我又向前跑了一段了,这时已经到了那个小男孩的家门口,那个小男孩叫李秋,据我爸说他家跟我们家还有点亲戚关系,李秋的爷爷是我爸爸的表叔,而李秋的爸爸就是我爸的表哥,到了我们这一代,由于李秋的年纪比我小上许多,所以他也算是我的表弟了。不过因为我老爸他们那一代互相少了许多走动,所以我们彼此也生疏了许多。
我来到他家的时候只见他家的大门紧闭着,一缕缕昏黄的灯光从大门的门缝里照射出来,洒在被微风吹动的几株不知名的矮植物上影影绰绰,为这个没有多少光芒的夜晚增添了许多阴森和恐怖。
“表叔,表叔在家没?”我朝着大门喊了几嗓子。
“谁呀?”我表叔在屋里应声道。旋即就将门打了开来。
“是我,阿峰。”
表叔开了门后见是我,就又问了一句:“哦,是阿峰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几步走到大门旁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来你这耍耍。”
说完后我便径直“闯进”他家大厅里。我故意骗他说,其实我并不想骗他,但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我总不能直接跟他说:哦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表弟死了没有?如果我真的跟他实话实说的话,我估计他非得一巴掌拍死我不可。
我进了他家的大厅后只见表叔公独自坐在一把太师椅上闷着头抽烟,我淡淡的和他打了声招呼,然后目光便开始在他家乱扫希望能够找到表弟的身影,可遗憾的是整个大厅里空荡荡的,除了我和表叔表叔公之外再没有别人。
我故意问表叔,“表叔,表婶和表弟呢?来这么久了怎不见人?”
表叔经我这么一问神情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想是知道我并非来耍耍这么简单。他朝坐在太师椅抽着烟的表叔公瞟了一眼,而表叔公也抬起头来瞟了他一眼,我看他们两个这副动作,好像是一种暗号一般,搞得我全身上下都有些不舒服来。
得到“暗号”的表叔收回目光看着我,道:“你表婶和表弟去村口老廖家耍,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额?到村口老廖家耍?怎么可能?老廖家的人今天一天都在刘杨家忙活,他怎么有空闲招呼表婶和表弟?撒谎一定是撒谎。我一听表叔的话就听出了端倪,他在撒谎,可是他为什么要撒谎呢?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还是他想随便打发我而随口说出来的?
不行,我一定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心里暗暗的打着算盘当下面不露色道:“哦,原来是这,我说怎么不见他们呢?既然是这,那表叔表叔公我就不打扰了,我改天再来耍吧?”
我的话刚落下,表叔就回道:“好啊好啊,阿峰,你改天再来过,回去的路上小心着些。”
我听了这些话当下心里就越怀疑了,平常我虽然很少来他家耍,可是以往他每次都非常地好客,我记得那时我来他家和表弟耍,我耍烦了想走他还热情地留我。可今晚是怎么了?我连坐都没坐他居然“赶我”了,这怎么能不叫我怀疑?
“嗯,我会注意的。”
我回答着他然后转身走出门外,表叔也跟了出来送我,我头也没回径直朝前走去,等走了有十几步路后我才淡淡地道:“不用送了表叔,我认路。”
“嗯,小心着点阿峰,路黑。”
我走了离表叔家大概有五十米左右,在确定他关上门后我才又折身返回来。我摄手摄脚的走到他家大门,脸贴着大门从门缝朝里看去,虽然那条门缝很小可我确看得清楚,此时表叔和表叔公正并排坐着,两人都在闷着头抽烟。
“走了?”表叔公头也没抬问表叔。
“走了。”表叔也如表叔公一样,低着头抽烟,声音极其生硬地回答。
这时,表婶突然从房里走出来,我看见她的双眼圈通红一只手还在抹泪,带着哭腔对表叔和表叔公道:“他爸快去瞧瞧,娃娃快不行了。”
闻言,表叔和表叔公一齐起身朝房间走去,我见他们朝房间走去知道在大门外再也看不到什么,就绕过大门朝房间的窗户走去。
我来到窗户前只见那窗户也是紧闭着,还好还有一条不算太小的缝隙还能看到里面的情景,我依旧如前脸贴在缝隙上朝里面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