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闻声飞,虫鸣声止,偏殿长廊,一条利狠的长鞭挥扬着,挥击在地上“啪啪”作响,磨人心慌。
宋王拿着长鞭对指着李月茹,那神情已气炸,那眼神似吞人“孽种,不好好呆在,竟敢责骂孤,孤要不是看你是月明的同胞姐姐,早就废了你,叫你惹祸端!”
李月明是他唯一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王位,之前要不是他跪在他面前为她求情,他绝不可能原谅她。
“你骂我孽种,那你就是孽源!”李月茹颤抖的捂着被打伤的胳膊,依旧不怕死的指着他鼻子道:“你这糟老头这么脏,不配当我爹!”为了能让相公能顺利拿到兵符,被打几下怕什么,反正打多皮肉厚,只要没打在肚子上都好。
宋王听着她那话,差点一口血吐出,她还真有种,扬起长鞭继续挥打向她,可是这回李月茹反应够快,步伐够快,侧身躲过,一个劲的往宽敞的长廊跑去,还时不时的往后做鬼脸,快点追上来,她好为他争取时间。
“孽种,你别跑!”宋王果真追上前,可因年纪大,腿脚不是很利索,速度自然落在李月茹身后。
边旁的侍卫宫人看着这亲生父女上演的追逐戏,仅看,并未前去追逐,王交代过,他要亲自处理。
“丫头,咱们走!”路径拐角处,一道黑影走了出来,一把环住她的细腰就往红漆围栏飞跃下。
李月茹被他突然给环住从这么高长廊跃下,脸一青紧紧的抓住他,直到落地,她才问道:“兵符到手了?”
“嗯!”沈之昀颔首,步伐并未减慢,李月茹几乎是被他提着走的。
宋王见突然冒出的人带着李月茹跃下,面容僵的发颤,随后目光一尖伸手摸向腰侧,搜寻未果,高声大怒:“来人,弓箭手准备,给孤全部射杀!”该死的,竟敢偷他的兵符。
“是!”身旁侍卫颔首告退。
许久后……
“不好了,不好了王,弓箭手全被迷晕!”侍卫急匆匆的跑来,满脸焦虑,他一进屋就见一群人横竖倒于一地,怎么叫也叫不醒。
“什么!”宋王单手捏住红漆栏杆,愤眼看着离城门越来越近的两人,这这么可能,这才一会的功夫,难不成……
“吩咐下去,令百名骑兵仅快追逐,务必要夺回兵符!”城门的那些侍卫定是拦不住那人的,看那人的身段武功绝不低,不过再厉害他也是一人,如何能逃出他的掌心。
“是!”侍卫再次颔首告退。
“王,王……”这时,一道女子娇滴滴软绵绵的女声传来,王美人扭臀摇扇缓步走来“您怎么到这来了,让臣妾好找!”
“美人,你可知孤那兵符被盗了?”宋王眯眼笑脸看向来人,神情幽幽。
“呵呵!王说笑了!”王美人僵硬笑笑,随即贴上他的身子,摆手娇声道:“兵符被盗夺回来就行,您不是在教训月茹吗?怎么……她人呢?”看他的样子,他们已经安全离开王宫了。
“人跑了!”宋王沉下声,放眼望向那两道越来越模糊的人影“连兵符一起带跑了!”
“那王快派人去追啊!”王美人轻描淡写道:“等追回来,在把那人碎尸万段,好解您心头之恨!”
“你倒是说的容易……”宋王扬眉,眼神一冷,嘴角一扬,忽然抬手一把抓向她的脖颈,高举离地“这兵符难道不是你偷拿给他们的吗?说,你到底是谁?”除了她近过他身,根本没有她人,他早该怀疑了,她不是王倩,自从她大病一场后一些习性于往日完全不同了。
“终究……还是被你…发现……了,原来你还没……老糊涂!”王美人涨红着脸,沙哑着声音笑道:“不过,你的那些骑兵……都还沉醉在我的…药酒当中,你……别想…夺回兵符……”
“你该死!”宋王臂膀一动,狠劲甩她于地上,那力道大的能让砖地破碎,能让人骨断裂“看来你早就筹备了,到底是谁指使你来的!”她一个女子怕是没这个胆,这背后定是有人。
王美人笑笑,笑声凄凉,忽然起身从腰后拔出一把匕首快速朝他手臂扎去“没有人指使我,我只要你死!”这才是她来这的真正目的。
“贱人!”宋王瞳孔一缩,可仍没能躲过她袭来的那刀,只听“哗嗤”一声,皮肉绽开。
风啸而过,四周寂无,那血腥之色在月光的照射下鲜红刺眼,王美人步步逼向他,手中匕首高举,那刀光剑影闪烁着别样光芒,直挥向他要害“李连成,你荒淫无道不配当这个王!”这天下只有世子殿下那样的人可得。
“大胆,竟敢直呼孤名讳!”宋王大怒,一把抓住她手腕,虽然他年纪已大,且受了伤,但他作为男人的力气还是有的,对付区区一介弱女子不在话下。
王美人被他制止住,手无缚鸡之力挣扎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夺过手中匕首往她肩臂扎去“贱人,这是孤还你的!”他不是仁善之人,这贱人敢伤他,他定要十倍百倍还回。
王美人吃痛,紧珉了珉唇,张开口就咬上他的耳朵,那牙口尖利,狠狠用力就咬扯下,脸上流露的是嗜血的笑容,可是才一眨眼,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曈眸失魄般定定的看着他。
“父王,您没事吧!”李月明颤抖的放下手中弓箭跑了过去,可惜还是有些距离,只见倒地奄奄一息的王美人奋力撑起身子,伸手抓向那把带血落地的匕首,咬咬牙,饿虎扑食般直直插送于宋王胸口。
刀锋冰冷,人血也不再存有温度。
“哈哈哈哈!”王美人抽出匕首仰天长笑呼喘着,双眸波光粼粼,似能溢出血“世子,阿媛完成您的…所望,请您一定要善待傲儿……”泪沿眼角流淌而下,如珠光般璀璨,如玉般透亮,可这些都是无形的悲伤,无魂无魄。
缓缓的合上双眸,缓缓的倒于地,笑颜如初,星空不会明亮,云彩再也无色,没有一丝光茫……
红叶飘落,残破不堪,晚风轻拂,抚过那静逸的面庞,她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她再也见不到她和他的孩子……
李月明一脚踹开地上的王美人,不去看她,都是这女人害死他父王,他那一箭也是为父王报仇了。
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如此脆弱的宋王,如羽翼吹弹可破。前面有侍卫过来让他前去,他还以为是些小事,没想到父王真的出事了,要是他不犹豫早些赶过来,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月明……”宋王靠在他怀里,那口中的鲜血不停涌出,吐溅了一身,即将奄息。
“父王,您不会有事的,不要睡啊!”李月明含泪望着眼眸微闭的宋王,他现在思维混乱,只求父王能好回来。
“你是…男子汉……怎么能哭呢……”宋王话音极轻,颤抖艰难的伸出手,迫使李月明的头底下“你凑过来,父王……有…话跟你……说……”
“好,父王你说!”李月明颔首,把耳畔凑到他嘴边,腾出手抹掉他嘴边的血,父王平时做人做事他不管,他荒淫无道他亦管不着,但他清楚的是,父王对他极好,从来没打过他骂过他,他一直都尊敬有这么个好父亲。
宋王见他低下头来,忍住知觉逐渐消融带来的麻痹,轻声艰难的说出要说的话,直到言尽,双手一松,留给他一具冰冷无温的尸体。
李月明瞪大双眼,惊恐的看着他死在眼前,奋力压制住那绞痛的心情,紧了紧那僵冰凉苍老的手,痛哭低声喃喃道:“父王,您在九泉下安息,儿臣定会完成您所愿的!”
……
是年五月,初春,宋王薨,昭告天下,随之唯一子嗣李月明嗣位,解与齐之会盟,独为一霸。
清风拂过,清香荡起,驻扎的军营中,杨辰琰负手在溪边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山岭,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才转首看向来人“宋国那二十万大军已经遣去齐国了?”
“是啊!”沈之昀惆怅道:“真没想到那宋王就这么突然死了,还好那两块兵符符合生效,要不然碰上这要紧关头调兵遣将绝非意事!”各国将领向来都是认符而非人,除他齐国以外。
“你不觉得宋王死的蹊跷吗?”杨辰琰扬眉,惬意的笑道,这宋王死于他们进宫窃取兵符那晚,这莫非也太蹊跷了吧。
“你难不成怀疑是我杀了他?”沈之昀反问道:“他怎么死的我是不知道,但是可能与我和月茹脱不了干系!”是因为兵符这事被气死的,年纪一大,什么都不好说。
“我怎么可能会怀疑你!”杨辰琰笑笑,紫眸悠悠“那宋国的军队可是邵华派来陈将军带领的!”
“对啊!”沈之昀点点头“他一路上也够辛苦的,现在又得赶回去,真不知道邵华是怎么想的!”那二十万大军他到底要干嘛。
杨辰琰听着他这话,垂首浅浅一笑,看来谢邵华早就料到那兵符会到手,要不然让那陈将军一起跟来,不怕他无望而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