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随着季红望外走,他心底隐隐觉得如此不对,但是这正是慧果的要求,这功法必须要求人从里到外,从神意到肉身都完全一致,而李林如今的反省反而不利于修行之途。
李林觉得如今的身体内外好似一团液态气态而非固态,如此可以发生进行改造,但也非常容易被外界刺激引动反应,刚才的怒打张元白,现在被季红的笑语温香所牵引都是如此状态下的自发反应。
季红在百柳城的落脚之处乃是一幢三层小楼,雅致景秀,季红一路在车内与李林笑语谈笑,极尽逢迎之意,李林被引的蠢蠢欲动,但在进入楼中之后,被季红楼内的淡淡清香一冲,顿时就生空灵之意,那欲火也稍稍平息了下来。
李林不禁问道:“楼内这是何香味?”
季红轻笑道:“这是‘香君’所制的宁神香,最是清灵通透,奴家喜欢,就随身总备有几支。”
李林点头道:“确实不凡,没想到你这里还有这等妙香。”
季红娇嗔道:“殿下身份贵重,自是奇珍异宝见识多了,但我等女儿家,虽说身处轻贱,也有几分不同于旁人的本事。”
然后她洗手沏茶,李林答道:“你们魏夫人所传这秘法,确有独到之处,我今日观了你们这萱草夺魁之会,也觉得眼界大开。”
季红不一会端上一杯淡香清茶,放在李林桌前,笑道:“我等这都乃小道,不及殿下纺织之器惠及天下,乃是万民恩主,”
李林呵呵一笑,都不知道这万民是真是幻,不值得为之骄傲,季红又展颜笑道:“九芽班歌曲曲音独具一格,奴家在音律之上也有几分所得,请殿下品评一二。”
说罢,季红从屋内捧出一把琵琶,雪白的手指如同划过溪水,轻轻拨弄着琴弦,伴着婉转的歌谣,琴声在高楼中缓缓流淌。
火红长袖,点点白梅,三千乌丝流坠,柔媚而不失淡雅,伴着这古韵风雅的琵琶玉声,李林登时进入一种清秀和婉的淡雅之境。
品竹弹丝,清茶淡果,李林在这温柔雅境中不知不觉竟一直待到深夜,他心中暗赞道:果然不愧花中祭酒。然后起身恋恋不舍的道:“多谢今日款待,我该回去了,改日再来你这儿听曲子。”
季红抿嘴一笑,道:“殿下今日不是说要把奴家相陪么,怎么如此匆匆而去。”
李林稍带尴尬笑道:“那只是一时忿言,不敢唐突姑娘。”
烛光中,季红一身红衣更觉艳丽多姿,盈盈浅笑,道:“如今静夜已深,奴家这里却都为殿下准备好了床榻。”
李林闻言,不由走近一步,凝望佳人秋水双眸,轻语道:“这却是你自寻的。”
季红玉指纤纤,握住李林手掌,轻轻一拉,道:“让奴家侍候殿下安歇。”
李林轻拥那袅袅细腰,随着红衣身影入了内间,目中娇眼笑盈盈,屋内甜香扑鼻来,一时不知梦魂归何处。
次日清晨,李林醒来,怀中佳人却还慵懒不起,低语细喃,李林也拥着怀中香娇玉嫩,再次沉沉睡去,这是他少有的平静时刻。
再次醒来,恍若一梦,入眼处,却是一对盈盈秋水波,李林不由开颜笑道:“这一觉却睡的舒爽。”
怀中佳人娇媚低语:“若是殿下睡的不好,却是奴家的不是了。”
言语之处,又惹起一阵浅吟低唱,良久方歇。
事罢,两人梳洗穿衣,李林忽然道:“糟糕,昨夜在你这里沉醉不醒,竟然都忘记回去打个招呼了。”
佳人挽着李林的臂,笑道:“殿下还欲与九芽班同行么?。”
李林答道:“正是,我还想搭乘她们的船一起游历这南方景色呢。”
季红莞尔一笑道:“那殿下恐怕难以如愿了,以殿下身份,江陵王岂能不关照沿途官员以防不测。”
李林闻言沉吟不语,片刻之后方道:“确实如此,那两个家伙恐怕昨夜都已经把我的行踪报了上去。”
季红轻轻笑道:“殿下若要继续游历,奴家在这里却是有不少好友,可陪殿下尽兴,等过了风头再去寻她们不迟,九芽班如今正要固名,至少要在这地域巡游三月不止。”
李林看着佳人笑道:“那你陪我不陪?”
季红嫣然一笑道:“殿下如此人物,奴家也甚为不舍呢,自是想多伴殿下一些时日。”
李林戏谑笑道:“一些时日是多久?”
佳人笑语说道:“到殿下嫌弃了奴家为止。”
李林起身说道:“那就如此说定了,我去和她们打个招呼,送她们一行启程,再回来叨扰与你。”
李林猜测的不错,此时在江陵王府,江陵王正在详细询问报信人昨日的一切,三位上师也陪伴在侧。
询问完毕,江陵王问蓝纹青年道:“上师,这如意小儿如今到了咱们的地界,本王该当如何?”
蓝纹青年说道:“殿下,如今形势对我们有利,京中三女代政,必将起乱,我们正该静以待变,暗蓄实力,不能徒生枝节,这陈如意最喜美色,殿下不妨投之所好,刻意交好于他,也正好借此让他在京中为我们遮掩一二。”
江陵王犹豫片刻方才咬牙答应道:“就依上师之言,本王本想这次暗中取了这小儿性命,方解我心头之恨。”
蓝纹青年劝解道:“时机未至,殿下日后若要有起兵的大义,就还必须从这陈府下手,如今还需先虚以为蛇,等王爷登上大位之后,再怎么炮制他们都是举手之劳。”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给这小儿一点教训,如今百柳一带正好有太烨那些流亡贵士,可以以钱财诱之,收买其中的家族刺客,刺杀陈如意。”
江陵王不解道:“上师此举何意?”
蓝纹青年道:“我打算派清吟前去接近这如意公子,清吟身手高强,正好借这个机会在哪小儿眼中留下深刻印象。”
江陵王迟疑道:“这如意小儿乃是色中恶鬼,清吟师傅国色天香,那是上师爱妾,若给那小儿看到,不免生出是非。”
蓝纹青年道:“正因如此,才不会有人怀疑,而且清吟上次到清济,太烨一行,也很有些薄名,正好掩饰她的来历,若能常伴陈如意身侧,对日后寻找北平王弑父证据更为方便。”
江陵王感动道:“上师为我如此费心尽力,本王日后定要以国师相待。”
两人商议完毕,蓝纹青年回道房内,正有一个风华绝代的英气丽人坐在桌边看书,蓝纹青年把那个意思给丽人讲述了一遍,那丽人微微低首道:“这就是把我玩弄过了,要抛弃了吗?”
蓝纹青年道:“你莫要乱说,你我皆非此界之人,这里一切都是真幻之间,何必在意这些小节,莫非你愿终老此地?”
那丽人沉思片刻道:“我知晓了,就依你的意思,不过我以身侍人,来日离开之时,莫要忘记妾身。”
蓝纹青年抚摸着丽人的青丝,温语道:“你我修行中人,向往的乃是还真问道,凡俗尘事,莫能扰我心神,你放心去吧。”
“那小儿据说刚遇上云韶府评定的花中一品祭酒季红,季红素有‘侠影红妆’之称,你在太烨一行博得的那些虚名正好用得上,先接近季红,就可接近那小儿。”
“你先待机行事,等我安排太烨刺客动手之时,你再出手,定能留下深刻印象,以你之能,让一个小儿倾心,非是难事。”
那美丽女子点头答应。
李林送走了九芽班,皮领班虽然不知为什么忽然脱离了苦海,但是还是迅速收拾启程,李玉则泪眼朦胧,直到李林说出等她们回国会一起前往,才依依不舍的登船离去。
然后回到季红楼中,季红已经收拾好形状,打扮成一位俊秀男子模样,李林奇怪问道:“你这是何意?”
季红盈盈笑道:“殿下若要瞒过他人耳目,我们就必须速速离开这百柳城,在山野之间避过风头,日后才好行走,不然就等着被那些庸人相扰吧。”
李林笑道:“红姑娘不仅天姿国色,还如此聪明灵秀,此策上佳,那我也借你这里器具装扮一番。”
等李林出来以后,却变成了一位优雅,洒脱,带点沧桑的成熟男子形象,容貌不再那么俊秀,但常带笑容,身体有些消瘦,但给人却如一座山一般的安稳感。
沉静,热烈,温和,淡漠,飘逸灵动,但又沉稳如山,种种截然不同的特质在他身上形成了一种无法形容的神秘气质风度。
季红不禁睁大了眼睛,赞道:“殿下此等易容之法,出神入化,我相信这世上再没有人能认出殿下身份。”
李林笑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强盗中的元帅,流氓中的公子’,‘香帅’楚留香,你觉得如何?”
季红又一次被惊住,随即莞尔一笑,李林又说道:“你就不用装扮了,就作为本公子的红颜知己,一同行走江湖。”
季红随即改回女姓骑装,两人买了两匹骏马,策马出了百柳城。
上次船来之时,因为直奔百柳而来,因此沿途都未做停留,因此两人商议,走陆路,跟在九芽班的船后面,沿路正好都是南方的荟萃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