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若筠孤身一人呆在郊外之际,早已有人于暗处窥得她的行踪,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行刺敬永的蒙面人之一,亦是后来在许任府中告密的黑衣人,只是换了身装束。
他见四下无人,便着手下人等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若筠绑住,若筠突见有歹徒出现,措手不及,旋即被押至一陌生地点,然后被人看管起来。
京师李府内,此黑衣人正在向李则汇报情况,他恭敬地道:“启禀大人,属下方才在郊外竟发现一女子,此女并非旁人,正是八皇子心心念念、意欲娶之的江南女子!”
李则一惊:“果真?!”
“小的不敢欺瞒大人!”
李则闻言,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现下何处?”
“恕小的无状。”黑衣人小声道,“小的不敢轻举妄动,已悄无声息地将此女拿下,关在一破旧茅房之内,还请大人发落。”
“好!”李则脸上闪过一丝悲悯,“老夫虽官至尚书,但一向与许侍郎情投意合,前些日子,不知怎的,许弟竟被陛下禁闭于府中,老夫在这朝堂之上倒是少了个助手。且放眼如今,陛下竟将老夫的女儿指给了那匈奴的后人!想我李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未承想陛下此番竟如此糊涂!可偏偏敬永这小子不领情,公然予以拒绝,让我李家好没面子!当今皇后娘娘是老夫的妹妹,老夫的女儿可是来日的皇后,日后无论哪个皇子继承皇位,也断轮不到敬永!陛下此举,让老夫情何以堪?!”
黑衣人劝道:“大人,依小的看来,那八皇子近日颇得陛下倚重,想来来日必成大器!”
“再如何倚重也改变不了出身匈奴的事实!”李则叹了口气道,“不过眼下,木已成舟,月儿嫁给敬永已是铁板钉钉之事。只是,敬永这小子貌似还对那江南女子难以忘怀,此事,还真的是老夫心里的一根刺!正在好了,你抓住了这个狐媚惑主的妖婢,且经过这些日子的痛定思痛,想来敬永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而与之再有何牵连。”
“大人所言极是。”黑衣人奉承道。
“眼下的关键,便是清除这颗遗祸宫廷的妖婢!”
“大人,此事可是无需大人亲自动手,只需小的效劳便是。当日,小的跟随于许大人,放大人对小的恩同再造,可惜现下他被困府中,小的人微言轻,也唯有李大人可以倚仗了!”
“不可轻举妄动。”李则连忙阻止,“此女究竟为何会独自一人流落在外,还是个未知数,如若是敬永厌倦了她,把她撵了出来,那你再行动手,岂不画蛇添足?你再去细细审讯一番再作定夺也不迟啊。”
“小的谨遵大人之命,这便去会会那个勾引皇子的妖婢!”
话说若筠出走之后的次日一早,小凤如往常一般早起欲伺候若筠洗漱,她惊见若筠的床上空空如也,吓得大叫一声,待反应过来后直奔敬敏处。此时敬敏和青儿正说着悄悄话,小凤不顾一切地冲过去,道:“王爷!夫人!不好了!我们小姐不见了!”
敬敏一惊,眼见妻子也面已变色,忙道:“何需大惊小怪,不怕惊动了夫人的胎气?!”
“王爷恕罪,夫人的胎气固然重要,但小姐是奴婢的主子,主子不见了,奴婢别无他法,只能求救于王爷和夫人了!还望王爷能出面帮奴婢找回主子!”
青儿吃力地叹了口气,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主子怎么会不缘无故不见了呢?”
“这……”小凤迟疑道,“奴婢只是觉得昨晚小姐跟奴婢说的话有些反常,还说……说是她连累了八皇子……”
敬敏和青儿对视一眼,半晌,敬敏道:“你既说反常,究竟是如何的反常?”
小凤努力地回忆着昨夜的情景,道:“自我们小姐跟着八皇子入京起,便一直对八皇子心心念念,直到那日王爷在茅屋前见到小姐时都是如此,只是不知怎么的,昨夜,小姐说话像变了个似的,一直在呢喃,说是她连累了八皇子,还连累了密妃娘娘,还说……她不能为了自己而让八皇子遭到众人的议论。”
敬敏闻言,惊愕不已,道:“你们好生伺候夫人,我这就进宫寻求支援!”他说着,临走不忘拥抱一下青儿,此举,让青儿满脸绯红。
皇宫中,敬敏路经南殿,巧遇密妃,道:“儿臣参见母妃。”
密妃见他行色匆匆,道:“敬敏,你可是急事欲见陛下?”
敬敏看看四周,确无第三人后小声道:“母妃,您有所不知,八弟心仪的王姑娘失踪了!八弟的心意,儿臣都知道,所以心里是焦急地很哪!”
“你等等,”密妃拉住他道,“母妃听说,你把那姑娘藏进了你的府中,可有此事?”
敬敏不敢违拗母亲,点了点头。
密妃劝道:“老八年纪小不懂事,你也跟着瞎胡闹!惹祸上身了吧?你还想去陛下那儿说情?不是母妃不肯帮你八弟,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儿臣知道,那王姑娘确实有其过人之处,也难怪八弟对其倾心至此。母妃,儿臣自幼知道自己乃匈奴后人身份,但我们匈奴人,讲究的是豪爽,眼见八弟有这么个倾心相爱的人,儿臣做兄长的,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母妃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但你也得认清楚事实啊。陛下已下旨,下月初八你八弟将迎娶皇后娘娘的侄女!你就别在这儿生事了!”
“母妃,我这叫生事吗?眼下,除了儿臣这个兄长,还有谁愿意替你的敬永分忧啊?”
密妃一愣,说不出话来,忽然,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敬永满脸憔悴,头发凌乱,道:“四哥,你陪我去找她!”说着,他不顾羸弱的躯体,拉着敬敏往外跑,留下一脸错愕的密妃。
敬敏兄弟二人携侍卫来到郊外,搜寻半日后并无收获。敬敏心疼道:“八弟,你身体尚未复原,可要回宫休息?都是为兄,害你担心。”
敬永摆摆手,道:“四哥,咱们是兄弟,当患难与共。如若没有四哥的帮扶,愚弟都不知道该把若筠藏身何处,有四哥的照拂,我很是放心。”
“可再放心,四哥还是把你的心上人给看没了。”敬敏难掩痛楚。
“四哥,我没有怪你,许是若筠一时想不开。”敬永有气无力地说着。
敬敏听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他的心头,他看了看敬永的神色,本欲开口,却又继续沉默,只是道:“八弟,时候不早了,为兄陪你回去吧。”
“不,找不到若筠,我就不回去,再者,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让四哥陪我回去呢。只是,若筠现下究竟身在何处尚不得而知。”
敬敏想了想,便把早上小凤的意思转给了敬永。
敬永一惊,道:“四哥,你说,若筠会不会真的想不开啊?”他来不及犹豫,拔腿就跑。
“八弟!”敬敏叫住他,“你去哪儿?”
“找我的若筠哪!事不疑迟,再不去找,愚弟可是抱恨终身了!”
二人携侍卫继续搜寻,直到日落时分仍无线索。敬永急不可耐,瘫坐在地上。忽然敬敏叫道:“你看!此乃何人,竟如此面熟?!”
敬永闻言,忙扶着敬敏的手臂起身,不看还好,一看那人的身影,惊骇无比,道:“四哥,我想起来了!此人是翰林院的!上次我自江南巡视旱情回京时,四哥可还记得我途中遇刺之事,此人,便是其中之一!”
“果真?!”敬敏霎时义愤填膺,“此人居然敢行刺皇子,当禀明父皇,将其拿问处置!”敬敏说着,欲上前捉拿,被敬永给拦住。
“现下没有足够的证据,现下既然在此,不如去看看他要干些什么,兴许还能抓住把柄,有了足够的把柄才能置其于死地!”
敬敏听着,不禁一阵佩服。二人跟着那人小心翼翼地前行,侍卫们在不远处亦小心翼翼地护着。半晌,来到了一处小茅房。茅房内阴暗潮湿,房顶布满了蜘蛛网,一看便知鲜少有人来。那人鬼鬼祟祟地推开一扇破旧不堪的木门,敬永二人心照不宣地跟在其后不远处,只听那人怒吼道:“说!你为何要勾引八皇子?!”
敬永一惊,意识到被关在里面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若筠。于是便欲飞一般地冲过去,被敬敏适时拦下了。此时里面又传出一阵声音:“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勾引皇子,你知不知道,八皇子可是李大人的女婿,就凭你,连做八皇子的侍妾都没有资格!”
敬永听得到声音,却看不见里面的情景,随即听到一阵呜咽的少女的啼哭声,他再也无法自控,飞身窜了进去。
敬永亲眼看见若筠匍匐于地上,面色憔悴,双眼哀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直觉心疼。眼见倾心相爱的爱人这副模样,敬永心如刀绞,他不顾三七二十一,解下了绑在若筠身后的绳索,抱起了爱人,就在抱起来的一刹那,敬永看到了若筠手臂上的几条红肿的抽痕,不由得泪水直流。
那黑衣人惊见两位皇子同时赶到,慌了神,道:“八皇子……”
说时迟,那时快,敬敏此时早已吩咐侍卫将其拿下:“你行刺皇子,如今又私自讯问民女,需由父皇亲自裁夺你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