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中午，叶皎坐在桌旁，大约是太累了，用手撑着头，睡得正熟。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叶皎身后，想要吓她一下。走到她身后之时，竟闻到她的身上有着一股奇特的香味，淡淡地，使人心神安宁。

方才她躺在床上时便闻见了这股香气，只是以为那是窗外的某种花盛放了，便未曾在意，却未想到那是皎皎身上的味道。

这个丫头一向喜欢搞得自己像个男人，从来都不会使用胭脂水粉，如今她身上如此反常地出现了女子的香气，莫不是，她有了喜欢的人？

想起那会儿皎皎给她说她应该去爱一个人时，露出的一副你们这些寻常女子就应当去找一个爱人，但是我这种人超凡脱俗，有着远大抱负的人就不会爱人的表情，秦素时忽地觉得有些好笑。

“素时。”窗外的声音传来，极其温柔。

她只觉得熟悉但却怎么也想不起那是谁的声音。

朝窗户处看去，她只见着窗外人的影子投在单薄的窗纸上，显得有些孤独。

桌旁的女子听到声音，一下子醒了过来，握紧了手中的剑，冲了出去。

她还来不及叫住叶皎，她就不见了踪影。

“素时？”外面的人又叫了她一声，她便打开了窗户，窗外的男子穿着普通书生的衣服，手持折扇，倒真有几分风流公子的模样，只是看着有些不习惯。

见得来人是陌寒，她便走到门口去开门，他亦明白了她的意思，绕到门口去。

待他进入房中，她示意他坐下，“殿下怎么来了？”

“其实昨天我就来过了，只是那时你不在。”他看着她，神色温柔，但她却觉得有些不适，总觉得他看着的不是她，而是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一个遥远的，值得怀念的人。

把另一只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他依旧微笑，“我今日来是特地来道歉的。”

身后的漏刻发出细微的声音，他走了过去，摆弄了一会儿，漏刻显示的时间便减少了一个时辰，“忘言把你这漏刻的时间提前了。”

秦素时回头看着那个漏刻，难怪忘言来的时间不对，若是当时，她见着丑时已过，就放松戒备，那她偷东西不是就更方便了？

“这又不是你的错，为何道歉？”弄好了那东西，他回头，“昨日我亦来过此处，已经见过了忘言留下的字条。”

屋顶上发出两个人兵器碰撞的声音，陌寒走到窗边，朝上边喊，“青原，不得对素时的朋友无礼。”

屋顶上的声音一下子就没有了，陌寒回到座位，门外传来一阵淡淡的幽香，与此同时，叶皎推开门，走了进来。秦素时拉着叶皎坐在自己旁边，轻声告诉她，他们是她的朋友，不是坏人。

叶皎还是警觉地打量着面前的人，只是陌寒并不在意那样的目光。

“我在花灯里放了香料，只要忘言接触那灯笼，就一定会沾染上那种独特的香气，凭着这气味寻找，应是能降低寻找难度的。”他打开折扇，扇了起来。

所以他来寻她没有寻到，而看见了这个走马灯，便心生一计，只是为了她可以配合好，他知晓了一切却没有告诉她，不然她的表情一旦有误，忘言可能就察觉了吧。

那么，叶皎身上的香气就是挨着那灯笼了？而不是因为她忽然转了性，想要活得像女孩子一些。

“殿下对抓这个大盗还挺有兴趣。”她没有与他的目光对视。

他发现了她没有看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就把目光移至别处，“只是一个故人的物件被忘言夺了去，我想把东西找回来。”

“原来是殿下的朋友丢了重要的东西。”

“不是，不是，只是她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只是我比较在意罢了。”他收起折扇，起身，“我的这个侍从嗅觉极灵敏，能闻到百里外的这种香气的味道，不过，叶姑娘身上亦有此种气味，倒希望姑娘能待在此处不走，这样我的侍从才能好好找另一个地方有着这香气的人，而不被姑娘身上的味道误导。”

双手抱拳，朝叶皎作了个揖，他便要离去，唤了一声青原，门就打开了，他的侍从站在门口，待得他走过去，青原扶着他，一下子就飞了出去。

秦素时觉得好生奇怪，他干嘛不走正门，偏要像小偷一样飞来飞去的。

猛然看到刚才陌寒送来的东西，她把桌子上的东西拿过来，拆开了来，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几块白糖糕，她有些失望，也不想等陌寒忘记这事之后把白糖糕拿出去高价卖出了，她拿了一块直接就吃了起来，叶皎也有一些饿了，十分主动地拿了一块也吃了起来。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房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打开窗子，有清凉的风吹来。

窗外的花开了，香味和叶皎门边的花一样，那是她们同时种下的花。闻着那沁人的花香，她觉得自己因昨日中了迷魂香而产生的难受已经散去了不少。

昨日夜里的事她还依稀记得，虽然她把被迷了魂的她放在地上的时候，正把她放在一块尖锐的石子上，让她难受了好久，可正是如此，她才没有一下子失去知觉。

“对不起。”她这样说，在她以为她已经完全晕过去之后。

秦素时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偷东西，只知道，她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故事。

她的好奇心又止步不了，她想知道忘言的故事。

回过头去看叶皎，她一下就明白了秦素时的意思，摇了摇头，“不行。”

“你不帮我，今日捉住忘言的功劳可就被方才和你打架的人夺了。”

“好，怎么做。”只是秦素时那一句话，叶皎便答应了她。

她在心里偷笑，看来皎皎对于自己正面交锋的能力一向自信，今日也是遇到对手了，看来她听音判别战况的能力是越来越强了。

“去郊外转几圈，不过，一定要在日落之前回来。”她狡黠一笑，叶皎明白了她的意思，握着剑，走了出去。

这样，陌寒他们要抓，也只能抓住皎皎了吧，只希望皎皎不要怪她骗了她。单纯的皎皎一定以为她去郊外转了两圈是让青原无法确定忘言到底在哪里，但其实并不是。

窗外，暗香浮动，即使是盛放的花朵也没能掩盖住。

“远方的客人，可否与我共饮一杯？”背对着窗子，秦素时如是说。

等了一会儿，窗子便打开来了。

秦素时微微一笑，谁说陌寒可以往花灯里放东西，她就不可以了？只是，那灯里装的东西，怕是比灯笼还值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