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那案子你查得怎样了？”

雨水顺着简陋的茅草棚不停滴下，两个女子相对而坐，听着雨声，吃着面条。

“皎皎。”秦素时又叫了对面的女子一次，提醒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叶皎依旧吃着自己的面，显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的意思。她抬头看了秦素时一眼，用手推了一下秦素时面前的碗，提醒她快些吃面。

担心面坨了，秦素时搅着面，吃了起来。

叶皎平日里吃饭就快，此时也是极快地吃着面，秦素时才吃了几口，她就吃完了。

放下筷子，她从腰际拿出一些铜钱，放在满是油污的桌子上，便起身，也不管外面下着小雨。

也不回答问题，也不道别，她就这样离开。

秦素时看着她走出面馆，也放下筷子，站起来，“叶皎，你这算是什么态度！”

叶皎听出秦素时是真的生气了，只得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叹了一口气，“秦素时，这个案子，你还是不要掺和了，你不知道，我……”

再也说不下去，叶皎低头，咬着嘴唇，一脸的纠结和无助。

秦素时不知其中缘由，但也看出忘言的事情藏了太多隐情，看着好友站在雨中，她一脸的怒气也消失不见，迎着雨小跑到叶皎身边，挽住她的手，“好吧，这件事我就不问你了，再过几日你无论如何都要抛掉那些公事，陪我去赏花。”

“嗯。”回想起刚刚秦素时还在生气，叶皎只得答应下来。

就像小时候一样挽着手，她们转身一起走，刚走几步，面馆的老板就在后面喊，“丫头，你们的伞没有拿。”

两人相视一笑，秦素时又扭头，小跑回去拿伞。

两人打着一把伞，交谈声消散在雨中。

本就是中午，又下着雨，四周行人很少。

没有任何预兆，才说了一句话的秦素时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她一个趔趄，手中的伞就掉到了地上，而那人撞了她后，一下子摔倒有着积水的路上，她回过头看，皱了皱眉，“小心点。”

淋着雨，她们两个把摔在地上，浑身酒味的人扶了起来，“以后走路张点眼睛。”

摔倒的男子没有回答，只是愣愣地，低着头，叶皎觉着这人有些熟悉，便也低头去看他的脸，竟是相熟之人，“师哥？”

男子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目光无神地望着地面。环顾四周，找了个茶楼，叶皎把他拖了过去。

他的意识还不怎么清醒，对于叶皎一连串的询问不发一言，只是握紧了好像抓着什么东西的左手，好像害怕这两个女子会给他抢走了去。

叶皎点了一壶醒酒茶，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就往男子嘴里灌了进去。

“你师傅一向教得那般严厉，怎么允许你师兄喝得这样烂醉，而且，你们下午不是要当差么？你师兄不去？”看着面前穿着普通平民的衣服的男子，秦素时有些不解。

叶皎摇摇头，她也不太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想着等他稍微醒一些，他们赶紧去当差不要被师傅骂才好。

威严的男人走近茶楼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叶皎却感到了一阵压迫感，“叶皎，还不去当差？”

叶皎听得是师傅的声音，立刻起了身，看了秦素时一眼，用作道别，之后就快步离开。

男人走到男子身后，“云岭，你也应当去当差了，此时喝得大醉，算是什么事。”

云岭缓缓转过身，此时他的目光终于有了感情，但是却是无尽的绝望，他用手使劲锤了桌子，“我就是喜欢她，我就是要娶她，你凭什么阻止我。”听得这样的话，男人面容丝毫没有改变，只用一只手就把云岭揪了起来，“酒后不能当差，我让你去好好反省。”

“是，我是应该好好反省，我该反省我为什么要那么听你的话，如果我当年叛逆些，忘——”

男人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显然不希望他说出那个名字。

秦素时在旁看着，只觉得云岭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待得他们都走了，她也只能拿着自己的雨伞，打道回府。

府邸就在不远处，她却不想回去，今日好不容易风原替她向父亲撒了谎，说是他邀她看湖坐船，赏风景，否则，她才没那么容易出门。

机会如此难得，她才不要那么早就回去。

调头，她又向郊外走去。

恍惚记得那里有一片墓地，她想着今日正好，去替在这繁华的城池里大约是没有什么亲人的忘言买下一个墓地，也算是相识一场她所能为她做的。

想起那个可怜的女子，她虽没有失去重要的人痛彻心扉之感，但也免不了伤感，她们一起喝酒谈天的日子还没过去多久，这人就不在了，果真最难料的便是世事了。

想起那日聊天，她忽然停下来，好像忘言说过，她曾有一个恋人，就叫做云岭，只是，当时她只说了这寥寥几句，与他相关的话是再没有了。

真是怪了，小偷和抓小偷的人，竟曾是恋人。

但是，不能在一起也算是大势所趋，毕竟身份悬殊太大，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冲破这障碍。

想到这些，她又想到现今还孤独地躺在那个没有人气的地方的女子，想起那时风原带她去看她时的样子。

她突然回想起风原在她确认那死去的人就是忘言的之后，告诉她陌寒不是什么好人，联系上刚才她问叶皎时，叶皎一副不可说的模样，她突然有了些不好的感觉。

风原是怎样的人，她不知道，但是叶皎一向是极有正义感的人，也是极守规矩的人，若是那案子是不可向外透露的，她一定会斩钉截铁地拒绝回答，可她却是，那样的表情。

那就只可能是，没人让她不能透露，是她认为不可以透露出去，也许，是她发现了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线索。

假如，风原那句话就是和案子相关，而不是兴致到了想说那句话，皎皎发现的是真的线索，以她对啬国的忠诚，定是不会说出这个国家的国君是杀人凶手的话的，那么，幕后黑手有可能就是陌寒。

那个救过她，温文尔雅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