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耀涨得满脸通红,脸上被王骏抓破的血痕益发醒目。
罗一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抿了抿唇努力绷住笑容:“你在这里帮我看车,我去把孟想的自行车推出来,你给她骑回去。”
傅家耀愣愣的抬起眼,她这是……同意了?
来到职中家属院罗一鸣才告诉他,孟想不在家,在殡仪馆。
“她妈妈去世了,下午举行遗体告别仪式,晚上很晚才能回来。”
傅家耀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所谓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罗一鸣把孟想和她的自行车都停在自家地下室,回头看傅家耀还在发愣,走廊的声控灯灭掉,四周黑漆漆的有些骇人。罗一鸣跺跺脚让声控灯重新亮起,不耐烦陪他在地下室玩深沉,“您回吧?”
傅家耀一言不发的离开,大脑好像中了病毒,“殡仪馆”三个字一遍一遍弹跳出来,偏偏又理解不了这是什么意思。
开什么玩笑?孟想那么善良美丽的女孩子,怎么能变成没了娘的小白菜?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
他想见她,发了疯一样的想。他想告诉她,不要怕,不要悲伤,这个世界还很美好,他愿意随时随地借她肩膀依靠!
出来家属院,举目四望,殡仪馆在哪个方向?
公交车没有一个去殡仪馆的,他捏紧口袋里的钱咬牙拦下一辆出租车,但愿车费不要太贵。
孟想妈妈
的灵堂很容易找到,车最多人最多的地方就是。
傅家耀没想到进灵堂还需要查验身份证、过安检。穿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将他的证件和本人对比,问道:“你是刘女士的什么人?”
“我是孟想的同学,我来找孟想。”
工作人员把身份证还给他:“对不起,你不能进去。”
他不理解,这是什么道理?他们村里出丧都是人越多越好,哪有把人拒之门外的?
没有办法,只好在外面等。
灵堂很大,踮起脚尖也只能看见数不清的花圈和白菊。有人进去有人出来,吊唁的人挡住视线,他看不见孟想的身影。
日头偏西,周围的温度开始下降。灵堂里突然爆发出凄厉的哭声,“妈妈妈妈”声声欲断肠。
傅家耀的心快被她哭碎了,伸长了脖子跳起来往里看。
仪式终于结束,孟想捧着骨灰盒走出来,一袭黑衣衬得她脸色益发苍白。她的眼睛肿得不成样子,一路低头抽泣,不看人也不看路,全由身边的人扶着。
傅家耀只能隔着人群远远看她一眼,连话都说不上,眼睁睁看她上了一辆黑色轿车绝尘而去。
他知道她去了墓地,可他追不上,就算追上了也什么都做不了。
人群散去,殡仪馆显得寂静阴森。
他没多少钱了,不敢伸手拦车,只能沿着原路徒步返回。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东二环有公交车经过,他赶上末班车重新回到职中家属院,坐在楼前的花坛上仰望孟想家的窗户。
他知道这样做没有意义,也知道自己傻得可怜,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犯傻。
花坛里飘来草木的清香,月色朦胧,明天怕不是什么好天气。
散步的人不时从他身边经过,间或投来探究的一瞥。傅家耀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怪异,只是拿了小树枝在地上涂鸦。
画什么呢?
一个长发姑娘,一个憨傻小子。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等来了光亮。
黑色轿车停在楼前,走下一位瘦弱的少女。
傅家耀猛地站起来,不顾头晕脚麻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孟想!”
从副驾驶上走出的年轻男子最先转头看他,目光锐利,包含探究和研判。
“傅家耀?”孟想的嗓子哑了,每一个字都吐得艰难。
“你认识?”男子走到孟想身边,再次看向傅家耀的眼神古井无波。
孟想点点头算作回答,问傅家耀:“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说了你妈妈
的事,过来看看你。你……还好吗?”他说话缺少底气,旁边的男人气场太强大,让他不自觉的心虚。
“还好,谢谢你。”
孟想垂下头,尾音颤抖,听的人心酸。
随后车门打开,走下一位中年男子。清冷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一笔一笔雕刻出清晰的五官。
仅有一步之遥,傅家耀看清男子的面孔,顿时惊得魂飞天外。
这是……孟知礼,孟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