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大雾影响航班延误，傅家耀望着机场外白茫茫的世界苦笑。

s市是个靠海沿江的南方都市，他从前在这里读书的时候很少有雾，这种能见度不足五米的大雾更是少之又少。现在甫一回国就遇上大雾，不知该说自己运气太好还是空气质量变得太差。

半个月前母亲哭着求他回国，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回来住一段日子。离家七年，他这个不孝子委实做的过分了，以至于再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母亲没有定下要他回家的日子，可见不是什么急事。傅家耀索性把机票改签到三天后，在s市休整两天再回c市。

雾气太大，乘出租车进市区并不明智。幸好他对s市的地铁线路还算熟悉，从前和她……

呵！他自嘲一笑，回到这座城市总归逃不开她的影子！

铁轨的铿锵声，震耳的枪击声，凄厉的哭喊声，惨白的灯光和殷红的血，蒙面的歹徒和晃眼的刀，画面一幕幕闪回，猛地一个激灵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傅家耀头痛的揉揉眉心，他怎么了？这种flashback许久不曾出现。

地铁上十分拥挤，推推搡搡的黑头发黄面孔提醒着他此刻身在何处。

是了，这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人口最多的城市、人口最密集的交通工具，不是大洋彼岸那个空旷的、犯罪率高发的幽冷车站。

时差是个恼人的东西，生命无端端快进了十三个小时，昼夜颠倒，思绪紊乱。

一连昏睡十六个小时，醒来已是华灯初上。

s市的夜景是美丽的，即使见惯了纽约的繁华，他仍然为这一片灯海迷醉。

回到母校f大，有人在自习室苦读，有人在校园里游荡，有人在隐蔽处潜伏，有人在路灯下明目张胆的相拥亲吻。

傅家耀明知道这是自虐，却还是管不住自己故地重游。这里记录了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两年，让他用了七年时间都不能忘却。

就像沈从文说的，一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她像一只蝴蝶翩翩然飞进他的窗口，那样摇曳生姿，那样美丽动人，一颦一笑都深深印在他的脑海。

诚然，她不是最完美的女子，头发黄黄的缺少亮泽，眉毛淡淡的不够精致，声音哑哑的略显暗沉，性子冷冷的难以捉摸。

即便如此，他还是喜欢顺着她的长发抚

摸，亲吻她的眉眼，听她娓娓诉说，哪怕她阴晴不定的小脾气他都愿意纵容。

残冬未消，冷冷的北风携着雨丝扑面而来，有一种清醒的透彻传向四肢百骸。

s市四季多雨，天气堪比伦敦。曾经有天气预报说：局部地区多云，局部地区有时有雨，局部地区有雷阵雨。她谦虚地向他请教：“有时有雨和阵雨有什么区别？”

他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只记得那晚她的眼睛异常明亮，闪动着狡黠和快乐的光，让他抑制不住悸动俯首吻住红唇。

对了，他最爱她的眼睛，只要一个眼神就能传递千百种情绪。

还有她柔

软的唇，纤长的腿，细

白如瓷的肌

肤，幽幽淡淡的体香。

她身上总有一种清淡的花香，不是茉莉，不是丁香，也不是玫瑰和百合。他仔细研究过她用的每一样化妆品，连香皂和沐浴乳都没有放过，却都不是香味的来源。

她戏言他是狗鼻子，别人都没闻到就他闻到了。他笑，那就当做是专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味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少记忆片段开始模糊，唯有她的味道化作一种潜意识的感觉在鼻尖萦绕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