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ristina来电，或许是刚刚起床的缘故，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醒了？昨晚睡得好吗？”对待没有恶意的女人，他总是选择礼貌的温柔。

“不好，没有你在怎么可能睡得好？”

“呵呵。”傅家耀轻笑，对嗔嗲的暗示已经习以为常。

christina是个广州女孩，中文名字叫杨姗姗，是美国小有名气的模特。

四年前她被老板侵犯，通过华人协会找到他帮忙辩护。

彼时她只有十八岁，还是个对梦想无限憧憬的少女。那个肮脏的夜晚让她认识了世界的残酷，开始为了迎

合规则改变自己。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借此炒作获得出镜的机会。后来她签了经纪公司，再后来他拿到律师执照，然后做了她的代理律师。

之后的两年他冷眼看她在圈内摸爬滚打甚至有时还要推波助澜，直到某个烟酒沉醉的晚上两个空虚的躯体发生关系，他顺理成章的成了她的男友。

老实说，起初他对这段感情并不看好，以他当时的状况并不足以满足她的美国梦。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女子对他说“只要你对我好就够了”，如今的男女关系掺杂了太多利益的杂质变得不再纯粹。

他为自己的清醒感到悲哀，如此理智，说明并未深陷。

一年前他辞去了christina的代理律师一职，虽然不能把利益从感情中过滤，至少要把感情从工作中剔除。

“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

“我的假期是两个月。”这是他的合伙人george的底线。

“那我完成这场秀飞回国内找你好不好？”

傅家耀蹙眉，想起她提过的内地某导演，本能的产生三分质疑。

“怎样都好，但我会尽早回纽约。”近乡情更怯，他竟有种插翅逃走的冲动和狼狈。

挂断电话，不知不觉来到法学院楼前，石雕的天平被雨水洗得益发洁净。

“先生，你有什么事？”保安看他衣冠楚楚，打开学院楼的大门问道。

“你好！”傅家耀指一下门禁，“我是法学院的校友，回母校参观。现在学院楼不允许外人进

入吗？”

“是这样的，白天可以，但晚上六点半后必须刷卡或者登记后才能进。”

傅家耀点头，正要告辞，大堂里走出一个戴眼镜的身材经历了横向发育的男子。

两人对视数秒，男子瞳孔猛然放大，傅家耀微笑：“孙怀远。”

“大副？！”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是。”久违的称呼。

孙怀远愣了足足五秒钟才确定不是做梦，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哎呦真的是你？我差点没认出来！”上前拍他的肩膀，触手一片湿漉漉，“这是怎么了？”

“突然下雨，没带伞。”

孙怀远赶紧把他拉进门里，中央空调的热风让他的眼睛蒙上厚厚的白雾。他摘下眼镜对傅家耀呵呵笑，两只眼睛眯成弯弯的两道缝，“真是想不到啊，分开这么多年还能再见！难为你还能认出我，哈哈！我办公室有备用的伞，跟我上去坐坐，我拿给你。”

“你现在……？”傅家耀记得孙怀远本科毕业后保研，现在看来多半是留校了。

“咱们学院的小讲师，跟你大律师没法比！”孙怀远向保安打过招呼，领着傅家耀去三楼办公室。

“哪里哪里，我以后还得尊称你一声孙老师。”

傅家耀和孙怀远同系不同班，以前同为团学

联干部合作比较多，再加上宿舍离得近关系一直不错。傅家耀毕业后出国，孙怀远直博，两人几乎没有联系过。今天能意外碰见，不得不说一个“巧”字。

“什么时候回国的？”孙怀远倒一杯热水给他。

“谢谢，昨天下午。”

“嗨，你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被帝国主义熏陶出绅士气质了？”

傅家耀一顿，“倒时差，刚睡醒。”

孙怀远彻底笑开了，“知道你是金牌律师，也不用这么惜字如金啊！这次回来是公务还是私事？准备待多久？”

“后天的飞机回家，过几天再来s市和朋友们聚聚。”

“也好，我给你留个电话，下次过来直接找我。”

傅家耀记下孙怀远的号码，挣扎片刻，“你知道孟想后来去了哪里吗？”

“孟想？”孙怀远想起那个窈窕的身影，笑容敛住：“应该是回c市了。”

心被猛地揪起，“她不是……”

“没有，她没跟马超在一起。”孙怀远蹙眉，转头看向黑漆漆的雨夜，像是寻找遥远的回忆，“她出车祸了，后来回校答辩还是坐着轮椅。”

傅家耀手一抖，热水溢出杯子洒在手上。

孙怀远似乎早就料到，抽出他手上的杯子塞给他一张纸巾，语气中带了几分责备：“你要是真的记挂她，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

傅家耀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