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房门从外被人小心推开,皎月带着小桃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两人欠身一礼道:“小姐。”
秦楚歌闻言放下手中书卷看向显得畏缩的小桃,勾唇扯出一抹微笑道:“怎的这般害怕,我又不是吃人的怪物。”
秦楚歌心中好笑,早先怎的不见这丫头如此模样,再将她唤来反倒惹她害怕了。
小桃心中发苦,小姐又不是食人的妖魔,她当然知道小姐不会吃了她。只是她实在受不住面前少女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带着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坚定。小桃不明白,明明还是个小姑娘怎么会有这般强大的气势?心中这般作想,小桃竟站在原地发起呆来。
皎月见小桃看着自家小姐出神,伸手推了她一把,斥责道:“傻愣着干嘛?小姐同你说话呢。”
小桃被推得一个踉跄,猛然回神,急忙垂首解释道:“不是不是,是小桃见识浅薄,每每见到小姐就被小姐的气势所摄,陷入其中不得回神。”
秦楚歌笑闻小桃言语,一边端起桌上的茶盏,浅尝一口才道:“听你所言,你应当不止略略识得几字才是,可是去过学堂?”
楚国风气开明,女子入学不在少数,然多数都是来自官宦之家或是民间富商的爱女,倒不是说书院只收贵胄子弟,而是进书院昂贵的费用不是人人都能拿得出的。所以,在书院你或许能看到来自民间的男学子,却少见来自民间的女学子。便是而今不再重男轻女,家人也总会把希望寄托在男子身上。
所以,小桃言语用词清晰倒是让秦楚歌很意外。
“回小姐,奴婢的学问都是奴婢的爹爹教的。”小桃回道,不待秦楚歌言语小桃又道:“奴婢的爹爹生在富裕人家,从小便上过学堂,只是爹爹成年后不善经营家产,不足几年就落败了。”小桃不傻反倒还很聪明,她出生时家里已是穷得揭不开锅的惨景,后来她的娘亲又生下了一个幼弟,无可奈何之际,不足十岁的她独自离家谋活路了,察言观色的本事久而久之也就练就了。便如此刻,她便知道自家小姐话语深意。
秦楚歌诧异的看了看小桃,半响勾唇微微一笑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秦楚歌心下感叹,前世今生她已经多久没遇见玲珑心思的人儿了,呵呵。
殊不知秦楚歌陷入感叹沉思的时候,锦瑟和皎月的脸上已抽搐得不像话。一个还未及笄的少女对另一个大她好几岁的女子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小桃也不自在的红了脸,她怎的从小姐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长辈才有的慈祥?
“你上一次回云州是何时?”秦楚歌端起桌上的茶盏,浅尝凉茶一口,出言问道。
“回小姐,开春前回过一次。”小桃虽不解小姐此为何意,却还是老实答道。
秦楚歌缓慢敲击着桌面,许是涉及正事,面色不禁带些严肃。
哒~哒~哒~
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尤为显耳,屋中气氛徒然冷了几分,锦瑟和皎月二人也快速收敛心神看向秦楚歌,就这般过了半响,秦楚歌才再次出声道:“那时云州气候如何?”
“回小姐,气候与往年相比并无大的不同。”小桃言。
秦楚歌再次陷入沉默。而今是盛夏,距开春已过去很久,伏旱之灾会降临的噩耗,在那时便是最最厉害的老农恐也看不出丝毫名堂。如今她刚刚得以重生,除却锦瑟和皎月外,能用的人少之又少,小桃自小生长在云州,了解云州的人情环境,为今之计于她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唤你前来,除了听你诉说云州的风土人情,我更需要你回云州为我办件事,你可愿意?”再三思量后秦楚歌看向小桃道
“请小姐请吩咐,小桃万死不辞。”小桃急急跪地,惶恐且兴奋模样表露无遗。
是了,本是个不起眼的洒扫丫头,除了每日老老实实的打扫着院子,甚至连主子的面都不曾多见过。低等的洒扫丫鬟,哪个不是只能到了月底,拿着几钱银子的工钱才会雀跃一番,月复一月,年复一年概是如此。哪曾想今日她小桃不知被哪路神明保佑,竟入了主子的眼!此等喜事哪容得她不兴奋不惶恐!
小桃作何想秦楚歌哪会不明白,于小桃而言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不是么。秦楚歌桃花眸子流光闪烁,嘴角勾起一抹浅显的笑容,道:“呵呵,你先起来。”言罢转头向身侧的锦瑟投去一个眼神,锦瑟微微颔首,提步行至小桃身边将她扶起身来,道:“虽是盛夏季节,地上到底还是凉薄,快快起开吧。”
此举惹得小桃又是一阵言谢:“谢谢小姐,谢谢锦瑟姐姐。”
秦楚歌好笑的摆了摆手道:“最迟三日左右,你便启程回云州,找一个距云州主城五里外十里内,最好是树荫环绕靠山靠水的地处……”
秦楚歌絮絮叨叨将自己的计划对小桃一一嘱咐,待到将事情全部言完,已到了后半夜。
“这封信上的内容与我方才对你说的内容一致,你将它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秦楚歌拿出一封早先就准备好的信件递于小桃。云州与金陵相隔甚远,自己交代的事情又有些许复杂,若真等到小桃到了云州却突然忘记了某些事情,那就当真麻烦了。
小桃郑重其事的接过信件,小心翼翼的放在胸口处,一字一句保证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竭尽全力完成好小姐交代的事情。”听了这么多,小桃虽不明白小姐这般做的缘由,但是她却绝对清楚此事对小姐来说事关重大,这是小姐第一次安排自己事情,无论如何她也一定要办好!
“小姐,让皎月和小桃一块儿去吧!”一直和锦瑟安静立于一旁的皎月,突然上前一步出声请求道。
秦楚歌一愣,缓缓偏头看向皎月,心中有喜含悲,她怎会不明白这个傻丫头的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