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电影,已是夜幕低垂。纪南音昏昏欲睡地陪着夏初尔出了电影院。
天上已是遥遥一片夜色空明,只余一轮明月高挂。地上却是处处灯火通明,万家炊烟起。
夏初尔挂了电话,很快,司机陈叔便来到电影院门口,打算送他们两回去。
纪南音自然是不想再回聂家,很是理所当然地对司机道,“陈叔,你送我回学校好了。”
“这么晚了,还回学校,会不会门禁了。”陈叔好心问道。
“不会的。现在还没到时间呢?”纪南音笑得一脸调皮,“就算门禁的话,我翻墙还更方便些呢”
“你这丫头,从小就喜欢跟着你爸爸满操场晃悠,活脱脱就是个小纪严。”陈叔笑得愈发的可亲,“你啊,一天到晚地此缠着院里的那些叔叔要学格斗擒拿,搞得我们家初尔跟着开始学了……”
夏初尔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看了陈叔一眼。
陈叔感觉背后一阵凉意,不由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夏初尔的脸色,却见他已是一片冰冷晦暗如寒冬料峭的神色。
陈叔不由后脊一凉,当即噤声,连忙打着哈哈转移话题道,“不过,这当军人也为什么不好,我这几十年军服穿下来,还真不舍得脱呢?”
“对啊。”纪南音嘴里应道。
但莫名还是感觉气氛不对,狐疑地回过头看看夏初尔,“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坏?”
“没什么。”夏初尔一如既往地语气淡淡,察觉到纪南音的尴尬,不由又低声说了句,“玩得有些累了。”
“这样啊。”纪南音笑道,“那你就先靠我身上睡会吧。反正还得要好一会儿才能到学校。”
“不用了。”夏初尔垂下眼帘,白皙的脸上缓缓拂过一片红晕。幸而车内灯光昏暗,无人看清。
“真不困?”纪南音嘴上问着,自己倒是先打了个哈欠,推推夏初尔道,“确实挺累的,那我先打个盹,到了你叫我啊。”
“好。”夏初尔点头,将靠垫调了调,让她睡得舒服些。
车内灯光昏暗,夏初尔做得异常笔直。
纪南音睡着睡着,便一头歪倒在夏初尔的肩膀上。
他不敢动,也不想动。
车窗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夜风徐徐而过,吹散她额间碎发。
淡淡发香萦萦,缭绕于他鼻间。
垂眸,便可见她精致的五官,小巧的下巴,白皙的肤色,在月光与灯光的融合下,是那样的柔美与清秀。
夏初尔不经意地抬手,想要抚上她的额上发间。
可手伸到半空,仍是顿住。最终,他的手停在她垂下的长发上,提起一缕。
黑发柔腻,拂过之处,皆是别样的丝滑,仿若最上等的丝绸。
就好似儿时,母亲身上的那件天蓝色的旗袍,摸起来是那样的舒服与温暖。
夏初尔将长发绕在指尖,一圈一圈,绕起滑下,绕起滑下。
无聊的动作,却留恋着不肯放开。
很快,车子停住了。
抬眼望去,已到了她的学校。
司机陈叔已然熄火下车,走来要为她们打开车门。
夏初尔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柔发,轻轻叫醒纪南音。
“到了啊。”纪南音揉着眼睛,迷迷瞪瞪地下了车,便要往校内走去。
可才走一步,她恍然瞅见了肖小光。
这个聂家的小司机,此刻正与校门卫拉拉扯扯,纠缠不休。
一见这架势,纪南音连忙拔腿就想往学校侧门方向开溜而去。
“南音小姐!”奈何她动作总快不过肖小光的眼神,他一见到纪南音,连忙甩开门卫,快步朝她这边走来,边喊边走。
纪南音无奈,眼见着夏初尔的车自然走远,救星已无,只得丧气地止步,回头,悲戚地看着兴冲冲而来的肖小光。
“那个……”纪南音困惑于他的名字。
“肖小光。”肖小光连忙回道。
“哦……肖司机,你有什么事吗?”纪南音痛苦地看着他,期冀这他的下一句是没事。
“那个,聂总吩咐了,请南音小姐您不要夜宿他处,还是回家比较好。”
“我家在大院,不过那已经荒废了,你让我怎么回去。”纪南音脚下不停,继续往学校挪去。
“南音小姐见外了。聂总说了,聂家就是你的家。”肖小光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一步也不肯落下。
“可我是学生,住校更方便。”
“如果南音小姐是因为这个的话,那尽可不必担心,我可以成为你的专职司机。保证南音小姐你想去哪就去哪,绝不耽误一分钟。”肖小光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
“算了算了。”纪南音实在懒得和他绕下去,转过身横眉道,“我和你明说了吧,我不会回去的。有本事你就像他一样无耻把我给我绑回去好了。”
“这个……”肖小光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聂总确实没说不允许。”
“那你可以试试?”纪南音暗中做好防范准备,聂子轩她是打不过,但眼前这个瘦瘦弱弱的小司机么,她觉得还是有能耐撂倒他的。
肖小光向来自诩自己是个聪明人,一双桃花眼上上下下滴溜溜晃荡一圈,又审时度势一番,很有自知之明地觉得自己胜算不大。
于是,他连忙换了脸色,做出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可怜模样,泫然欲泣道,“南音小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您这一走,是能进宿舍睡个好觉了,可怜我却得闹着呼呼冷风苦守一晚,有家还不得……”
纪南音受不住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苦求,尤其是在这学校大道上,搞得别人还以为她怎么调戏良家妇男了呢。
想想方才路过的同学那一个个狐疑而又戏谑的眼神,个个目光皆是意味不明,都不晓得明日会被传成个什么模样。
纪南音当即就在脑海中预演了几个版本。
版本一:
“诶?你们听说了没,昨天夜里啊,又有个男的被女的给甩了。
你是没看到,那哭得叫一个昏天黑地,苦不堪言啊。”
“那结果怎么样?那女的有没有心软原谅他?”
“那女的心倒是挺硬的,任凭那男的怎么求,愣是梗着脖子没点头。”
“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如果轻易原谅了,他不吸取教训啊,万一以后再犯怎么办。
“可我看那男的确实也挺可怜的,你是没看到他那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
“唉!现在男人难做,女人更难做啊……”
版本二:
“你们昨晚看到没,就在咱们学校门口附近那花园旁,上演了一出傲娇女怒甩渣男的好戏啊。
那场景……啧啧,还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纵然郎情深似海,终难换薄情女真心来。奈何奈何啊……”
“那女的当真这样无情?”
“对啊。我看那男的就差没下跪了,可那女的硬是不肯回头看他一眼,当真是狠心啊!”
“啧啧!不过我估摸着肯定是那男的做了对不起女的的事,而这女的啊,估计也已经变了心。正巧又给她碰到了这么个契机,当然就要借机生事,死咬着不放了。
不然你想啊,如果是热恋中的男女,那最多是几句酸溜溜的情话,再不济来个霸道长吻,肯定就能和好如初了。”
“也是哦。我看这男的死乞白赖求了那女的半天,那女的还是没给他半点好脸色看。”
“就是嘛。那女的绝对已经移情别恋了。不然何至于这样嫌弃那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