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河觉得, 外人眼中的付晓司,永远是温文儒雅,俊秀斯文的干净大学生。
可他们却知道,所谓的温文尔雅,不过是他示人的表象。
于他们而言,他 温和的言语里便更是示意着危险的来临……
说话的语气如何的轻柔,隐在镜框后的目光便如何的犀利。
这个人,从小便是他们的孩子王,但那仅限于小时候。
那时候,他虽习惯于发号施令。但也会和他们一起玩玩闹闹,会像个正常的孩子。
可自从十三岁那年,他的家被烧毁,他被弄堂里的老大黑蛇收养后,他便变得喜怒无常。
那时候,他们很羡慕他,觉得他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养父,厉害到好多人都得毕恭毕敬地喊他大哥,包括他们的父亲。而他付晓司,也一夕之间,成了尊贵无比的小少爷。
可奇怪的是,自那以后,付晓司便不再与他们一同玩耍,甚至有意疏远他们。直到有一次,他们偷偷摸摸去那个老大家找他玩,看到他被那个冷峻阴狠的养父压在身下……
可更另他们害怕的,却是他的眼神。他们从未见过他用那样得目光看着他们,那样的冰冷与漠然,还有深深的厌恶。
忽然间,他转头看到了他们,然后,他朝着窗外的他们冷冷地笑了,笑得那样的冰冷与邪气,就好似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舌。
可很快,他又被身上的那个男人扳过脸去,疯狂的啃咬吻嗜。
很可怕的场景,一个男人,一个男孩。
一个冷俊邪魅,精壮强悍;一个斯文纤弱,纤小无力。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画面,不是殴打,却比殴打更让人可怕。
……
从那以后,他们不敢再去找付晓司玩。据说那个养父对他很好,什么都肯教他。
教他骗人,教他杀人,教他养人,教他用人。
付晓司向来很聪明,理所当然, 他学得青出于蓝胜于蓝。
于是,他利用他所学的,在那个宽敞阴暗的房子里,杀死了他的养父——那个盛极一时的黑蛇。
而他自己,则代替了他养父的位置,成了所有人畏惧的眼镜蛇。
但他不喜欢自己动手,也从不与那些人正面打交道。即便是重大的决策,他也只是找他们这些小混混代为传答,从不自己出面。
这么多年,他手不沾血,所以修长的十指可以这样的干净。他眼不见血,所以乌黑的眸子可以这样的澄澈。
有时候看到他, 关小河总是会想, 这个人,还真是天生的伪装者。
做了再狠再坏再毒的事,他还是可以笑得一脸温柔,好像刺进你胸膛的刀,不过是暖风拂过,带来的,其实是温暖与快意。
就好像,他带给你的,便不是致命的死亡,而是阳春三月的暖风。
你死了,也不该怪他。
就在关小河愣神之际,付晓司已然是一脸的温润如玉,丝毫不见方才的阴冷森寒。
“你去告诉白朗,答应他的我会做到。”付晓司开口,语气恢复一贯的轻柔,可说出的话却是不容置疑,“至于报酬,让他翻倍,否则免谈。”
“可是,黑泥鳅已经答应他了。”关小河敛了神色,迟疑道。
“答应了……”付晓司轻笑,语气缓慢,“那就让他去做好了。”
“那付哥,我们不插手了?”关小河扰了扰头,不确定地问道。
“赔本的生意,我为什么要做。”付晓司扶了扶镜框,“你们可以走了,黑泥鳅的事,不用多管。”
“是,付哥。”
关小河点头,压低了头上斜斜戴着的鸭舌帽,挥手喝令他们一行人便小巷的另一端走去,消失在弄堂深处。
付晓司脸上仍是挂着那春风般的暖笑,继续向前而去。
一步一步,走过这条肮脏的青石砖,走到一个灯红酒绿的场所前。
十年,不过十年,旧物早已换新容,废墟也已成高楼。
他的家,早已成了别人的温柔乡。
父母化为灰烬的骨灰,也已化作泥土碾作尘,挫骨扬灰于那些泥泞之中。
这些,不都是拜他们所赐么!
付晓司眸中闪过一抹戾气,他的一切,他的公道,他的损失,绝对要变本加厉地讨回来。
付晓司收回视线,推推金边镜框,挡住眸子的冷厉之色,继续向前而去,隐没于人潮之中,成了那个品学兼优的大学研究生。
聂子轩从白石溪会馆出来后,便直接回到了公司。
“聂总。”
门外很快便传来扣门声。
“进来。”
门外身着黑色套装裙高挑女秘闻声,快步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浑身散发着一股干练的劲儿。
高挑女子声音清朗,快速汇报道,“白朗的身份已经调查清楚了。”
“说。”聂子轩头也不抬,淡淡颔首,示意她接下去。
“白朗,十七岁就读于意大利的一所名校,电脑系程序天才学生。
可十九岁那年因为意大利的一起互联网黑客案件,被关押入狱一年。
出狱后便失踪了,没再回过学校就读。学校也便开除了他,至此彻底杳无信讯。
直到去年,意大利的黑道忽然出现一个叫“白狼”的掮客,据调查,就是白朗本人。他的头目是意大利的新任教父杰森。据说他有意与金三角的毒枭帝王穆青寅合作。所以,他想借助我们这条大陆纽带,打通意大利到金三角的通道。”
边说着,女文秘将手中的文件尽数递给聂子轩,是一叠厚厚的照片附件。
“这些便是他十三年前就读于常春藤学校时的学生照片。还有的便是在意大利时,偶尔露面是被偷拍的。”
聂子轩接过,随意翻了翻,“嗯,知道了。”
“那聂总,我先走了。”文秘放下文件,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性笑容。
“等等,文迪。下去把肖小光给我找来。”聂子轩抬头,看着她淡淡道。
文迪眸光一动,闪过一丝愕然,随即点头,“是,聂总。”
“让他三分钟给我到这。”聂子轩眼睛一眯,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