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音看了看二楼的男装区,又看了看夏初尔身上的这套衣服,心中啧啧叹道:果然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啊,长得好穿啥都帅。有这么个小弟在旁,还真是让她赚足了脸面!
纪南音正洋洋得意间,夏初尔的目光却扫向那个刚入电梯的女子。
方才擦身而过间,那个女子异常警觉,绝不是寻常的购物者。
“初尔,快过来。”纪南音径直走到一件简约的白衬衫旁,拿起衬衫朝着夏初尔晃了晃,“试试这件。”
夏初尔收回目光,扫了一眼那件白衬衫,撇过头去,“不喜欢。”
纪南音垂眸盯着自己手里的衣服看了半晌,撇撇嘴,“我眼光有这么差么?”
“我今天不想买衣服。”夏初尔垂眸,一一扫过那些明码标价的休闲衣服。
尽管价钱不是很高昂,但他不想花她的钱。
说他是自尊心作祟也好,心里别扭也罢。可没有一个男人会容许自己花女人的钱。
“好吧。那不买的话我们出试试也行啊。”纪南音看了看琳琅满目的衣服,心有不甘。
好不容易能将这小子骗出来一趟,就这么回去了,岂不是很吃亏。
“我不买衣服。”夏初尔瞪着蓝眸,执拗道。
“我知道啊。”纪南音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所以就试试嘛。”
说着,她又兴致勃勃地围着男式上衣区绕了几圈。
夏初尔看着在男装中逡巡的那抹身影,心中浮现出一丝异样的感觉,说不清是满足还是惆怅。
不多时,她便又乐滋滋地回来了,手里也多了几件衣服,全是清一色的白色衬衫。
她笑得很满足,好像女人天生就喜欢享受购物的快感。眯着眼睛,将衣服递给他道,“呐!初尔,去吧去吧!”
夏初尔瞟了一眼,她好像格外偏爱白色衬衫,不论是自己还是为他选,总是这种白色的色调。
干净澄澈,就像那个人一样。
那时候,她和那个人都读高中,她读初中。每次放学,她总要拉着他坐在一旁的绿茵下。看着那人的一袭白色衬衣,在操场周旋间挥汗如雨,那样的阳光开朗,是他所没有的,也是她所喜欢的。
夏初尔眼神一黯,莫名有些烦闷,皱眉道,“我说了不要。”
纪南音被他的吼得有些愕然,手一僵,“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夏初尔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侧过脸,移开目光,淡淡道,“我不喜欢这些衣服,走吧。”
“那好吧。”纪南音有些讪讪地将衣服递还给导购员,“不好意思,麻烦你再放回去。”
“没事。”新来的导购员很是青涩,有些羞赧地看了眼夏初尔,“你们慢走。”
二人出了大厦,时间还早。纪南音看了看毒辣辣的日头,打量了一番夏初尔的脸色,还是冷冰冰的,未曾被天上的艳阳融化半分。
纪南音有些无奈,这小子现在还真是越来越难懂了。
她拖着夏初尔就近选了家网吧,想着现在看电影时辰太早,便一心打游戏去了。
网吧是新开的,人声嘈杂,纪南音拉着夏初尔选了个僻静的角落,熟练的开机登录,便要开始游戏。
夏初尔也正要坐下,却见门口走来一群人,大摇大摆地便要坐下,可连排坐到夏初尔旁边时,却少了几个位置。
几人一身痞气,叼着烟大声骂喝着便要赶人。
夏初尔不耐烦地皱眉,纪南音淡淡瞟了那群人,继续玩她的游戏,“别管他们。”
“嘿!我说你们两个,我们兄弟几个要玩游戏,识相的就赶紧给我让开。”一个头发染得鸡尾巴似的少年不耐烦道。
夏初尔指间飞快,继续玩着他的游戏。
“我说你小子,老子和你说话呢!”
夏初尔抬眸,扫了一眼那人,“你很烦。”
“嘿!你小子,我告诉你,老子要坐你们的座位那是给你们面子,别他们再那儿给脸不要脸。”
纪南音戴上耳机,仍嫌聒噪,手上飞快不停,只得抽空瞟了那群少年一眼,却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往上看去,脸上果然有着一条浅疤。
她不由有些诧异,心中暗叫糟糕。
“哟!这不是沈怀桑那个小女朋友么。”为首那人一眼便看到了纪南音,“怎么,沈怀桑才刚去当兵,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又急着找人了。”
说完,又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一番夏初尔,“不错嘛,还是个小白脸儿呢。”
纪南音看了看他,不禁也有些恼火,“关小河,你说话给我放干净点。”
“放干净点?你要我怎么放干净点。”关小河笑得一脸的得意,“沈怀桑如今虽然是不在这了,可他欠的债,总还是要有人还的吧。”
“说得真好听。”纪南音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眼风里斜斜扫他一眼,“你自己打不过就打不过,谁欠你的债了。怎么,最近又打输了,医药费不够了?碰到个人就想讹上一比。”
“你!”关小河瞬间暴怒,随即又压抑下去,继而冷笑道,“还是这么牙尖嘴利啊。不过现在,可不是随你逞能的时候了。”
“是嘛?”纪南音嘴角轻扬,手上速度愈发地快了,趁着游戏满血的空挡,朝着夏初尔笑道,“你玩你的,我出去会。没回来的话你就顺手帮我的也玩了。”
夏初尔扫了那些人一眼,点头,“好。”
纪南音起身,面色凛然地看了看自己的电脑,又任重道远地拍了拍他的肩,“这可是一项重任,少年,你可一定不能让我失望啊。”
夏初尔偏头躲过她的手,神色漠然地继续玩着。
“果然是个小白脸啊,这种时候居然还要让你上场。”关小河戏谑地看着纪南音,“可是,没了沈怀桑,不知道你纪南音还有什么能耐?”
“有什么能耐,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纪南音轻笑,“你说是不是?”
“哼!嘴倒是挺倔。”关小河轻讽,朝着他那帮兄弟道,“你们都给我坐着,好好玩你们的游戏。”
“别啊。一个一个地收拾很烦的。”纪南音皱眉,“你们一起上吧,我还要玩游戏呢。”
“倒还挺横的。”其中一人满脸凶狠道,“大哥,不若我们就给她些厉害瞧瞧。咱们总不能让一个女人爬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纪南音,你自己找死。”关小河眉梢高挑,近于竖直。嘴唇的线条抿成一条锋利的弧度。锋芒毕露无疑。
“法治社会,不要动不动就死啊死的。你想坐牢,我还得考虑考虑会不会祸害监狱呢?”纪南音率先走出网吧,漫不经心地说道。
她这两天正憋屈着呢?前要受聂子轩那混蛋的气,后要哄着夏初尔那小子,一天到晚陪着笑,都快成三陪了。
好不容易送上门个出气筒,还真是天公作美。
“给我走。”关小河气得两条眉毛紧急集合,就差没倒立了。
一帮人浩浩汤汤而来,又浩浩汤汤而去,网管打着哈哈,事不关己懒得睁眼,继续睡他的春秋大觉。
其余人自是乐得有机(电算机)可乘,一屁股坐下玩得忘乎所以。
唯有夏初尔玩得心不在焉。
他关了自己的电脑,看着纪南音的电脑屏幕,伸手掏向裤袋。
他没有抽烟的癖好,但不知道何时,他已经习惯于将它带在身上。
心里烦乱的时候,他会不经意地想要抽上一支。
比如,现在。
他不是不想像那个人一样,可以名正言顺,义不容辞地站在她身前保护她。
可他不能。
他害怕。
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夏初尔摸出一支烟,点上。蓝眸中倒映着的是纪南音的游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