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着战无双和战千毅那满是虚假的笑……

好吧，看来她发挥的不是很好。

不过若是还敢有人再有意刁难战连城的话，这顿饭也就真的不欢而散了，而她也相信，战无双和战千毅都是聪明人。

果然，一阵尴尬过后，战家父子都自动的略过了这个问题，重新和杨雨昭展开了别的话题。可战连城的心里却还是有些在意，毕竟，不能不在意额……

等到一顿饭吃完，已经过了辰时。

在战无双的盛情下，杨雨昭就这样留在了镇国公府，而战连城也因心系杨雨昭留了下来，尽管杨雨昭并不是很情愿，因为有战连城在，有些事她不好做的太绝。可战连城执意，她也没有办法。

夜，无声无息降临，不消眨眼，便已侵蚀了整片天空，带着或好或坏的梦境，在另一个天地里恣意翱翔。然，对于某些地方，黑幕的降临，才是真正狂欢的开始。

彼时，一风坊，既是白都最大的烟花之地，又如何能安静得了。

放眼望去，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饮酒作乐的，赏舞听曲的，有人在众目睽睽下出卖除夜的，便也有人一掷千金只为红颜的。

虽然说这些之前也有，但今夜，依旧算得上一风坊自成立以来最为热闹的一次，因为它们的花魁，名满盛京的天下第一美人媚奴就要在今夜献上自己从事以来的第一次。消息已经放出，便引来了无数达官显贵、才子纨绔，一个个摩拳擦掌，均是牟足了劲儿想要尝尝这第一美人的滋味。

可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大戏的主角却迟迟未登场，不由惹得唏嘘一片。

老鸨子见状，连忙出来打着圆场，同时暗暗派人前去打探情况。

天字阁内，媚奴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任凭楼下呼声如潮，她自岿然不动，只因她心心念念的人还未到达。

事实上，自打那天从首辅府上归来，她便一直在等战连城的到来，然而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人影，这才狠下心想了这样一个法子来逼战连城现身。虽然，她也知道情况有些微妙，但是她又偏偏等不了，总觉得一旦见不到战连城，就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了。

所以为了自己的幸福，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战连城来了还好，若是不来，她正好从此断了念想，就安安静静的做她的花魁去，反正她连在乎的人都没了，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哒哒哒。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媚奴不由微颤，连连起身相迎，却在看到来人身影后不免染上几分失落，不过还是耐心问道，“怎么样，他来了没有？”

可得到的回答又叫她犹如被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冷到脚。

“回姑娘，还没有。”

呵呵……媚奴不禁苦笑，都这个点儿还没有，估计也就是不来了。

也罢，看来她此生注定要与幸福无缘。

“算了，也是时候该出去了。”她幽幽道，一如那也首辅府上弹奏的琵琶，哀怨，凄楚。

按照一风坊的规矩，每一个拍卖除夜的人，都必须视线表演一个才艺，然后再开始竞价，再由价高者获胜。可出价高的又通常是一些年与半百的老头子，尽管确实很显贵，但没有哪个姑娘是心甘情愿的。

媚奴自然也不愿，便提前和老鸨子商量好，且让她当众出一道题目，若是有人回答的满意了，不要一文钱，她都愿意将除夜献出，然后再见这些年来存下的钱财分一半给老鸨子。

不过，要是没有一个人满意，就按照规矩办事。

老鸨子本来是不愿的，毕竟这么一大颗摇钱树在这里，指不定能捞到多少好处，奈何媚奴太过执拗，便也不得不应了下来。

终于，子时一刻，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媚奴登场了。

但见其一席红衣敝体，雪白酥胸半露，三千青丝轻绾，一点朱砂染唇，眉目温婉如画，举止妖娆似魅。一颦一笑间，犹如神女降临，叫人难生亵渎，偏生那眼波流转，又好似能勾人魂魄，让人欲罢不能，只恨不得立马冲上前去，将其好好爱抚一番。

“真是不好意思，让各位爷久等了。” 一片寂静中，媚奴红唇轻启，声音酥麻入骨，销魂至极。她本就是聪明人，风月场上的那些伎俩也一早掌握，只能说平日里不屑罢了，可今日，或许不过是在和自己较劲。

“哎呦，你可算出来了！”老鸨子不禁松了口气，要是再见不到人，她还真收不了这场。

“好了，既然主角已经到场，我宣布，今夜的活动正式开始，下面，就有请我们的一风坊的花魁媚奴登台！”

音未落，喧嚣声已如雷贯耳，媚奴莞尔一笑，扬声道，“想必今日的规矩大家都已经听妈妈说过，即使如此，媚奴也就不再耽误大家时间。其实媚奴的题目真的很简单。”却是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而后命人端上一副硕大的卷轴，上面赫然写着‘何为相思’四个大字。

“那就劳烦大家开始吧，时间为半柱香，半柱香内，若是有人能答出令媚奴满意的答案，不论贫贱，媚奴心甘情愿。”言罢，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眼角尽是讥诮。

呵，就由他们绞尽脑汁去吧，反正肯定不会有她想要的答案，而她也只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一个或生存或毁灭的机会。

然台下的人却一点也不这么想，尤其是那些出身寒门偏又自认风流的子弟无一不是使劲浑身解数，想要不废一金一银就和名满天下的美人共度良宵，奈何某些答案听上去又不是过于俗套，就是空有华丽，更有些想要出奇制胜的，无奈只落得蹩脚的可怕，惹来阵阵哄笑。

以至于半柱香只烧了一半，在场的已减了三分之二，剩下的，则是一心等着拼银子的有钱人。

而放眼望去，还是没能见到相见的那个人。

难道是不小心忘了么？还是说根本就没有收到消息？

媚奴忍不住想，可不管是哪个答案都只会让她更加难过。

“向来不管离别意，只叫情人思断肠，若是有缘再相聚，千金不换曲悠扬。”

猛地，一道高昂的声音响起，短短十六个字，却仿佛已经诉明了一场从分开到重逢的故事，而所谓相思，不就是听不到看不到摸不到却偏又想得紧念着紧盼着紧么。

一时间，好似折服在这十六个字之下一样，原本来吵吵嚷嚷的现场竟分分钟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纷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是有的脸上写满了困惑，而有的则写满了惊讶。

媚奴心里更是咯噔一下，连连循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只是当看清来人的长相后，却犹如被雷击中，盈盈剪眸中，瞬间染上了几分惶恐。

战千毅。

“哎呦，这位公子瞧着面生的紧，是第一次来咱们一风坊么？”许是看出了战千毅的不凡，老鸨子连连上前套着近乎，顺便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战千毅却是连看也不看一眼，径直盯着媚奴嗤笑道，“不知在下的回答，姑娘可还算满意？”

满意么？

怎能不满意！

且不说这本就是她一时兴起写下的相思赋，即便是她不满意，也只不过是让战千毅换种手段得到她，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再纠结的。

“公子文采斐然，真是说到媚奴心坎里去了，也好，那媚奴今夜便属于公子的了。”媚奴悠悠道，其实沦落风月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她学会了怎么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即便是在很讨厌、很讨厌的人面前。

“那就多谢姑娘赏识了。”战千毅亦是满面春风，笑脸相迎，只是这笑脸的背后有几分真情，就谁也说不清了。

本来和杨雨昭分别之后，他是打算好好睡上一觉了，可偏偏又听到这样的消息，不由睡意全无，更是按捺不住汹涌的心来了一风坊，毕竟，再怎么说也是曾经的故人，而且，还是他曾欣赏过的女人，不来的话，太可惜。

天字阁内。

刚一进门，媚奴便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前一秒还笑靥如花，下一秒便如同那漫天的浓云，阴沉得不像话。

“你来干什么！”她厉声道，至少在战千毅面前，她觉得她没有必要去伪装，因为她对他的恨早已是根深蒂固。

“当然是为你而来。”可战千毅又怎会介意，若是心胸那般狭隘的话，他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呵！媚奴不禁冷笑，还好意思说为她而来，也不想想当初是因为谁她才沦落至此！而且同在京城五年，今日才想起来看看，又是哪门子的诚心！

“我告诉你战千毅，我李媚儿用不着你在这儿假惺惺！今夜，我便留你于此，明日，还请速速离开！”真是，要不是真心不忍将就，她又怎么会给自己找气受。

却不想战千毅又是扑哧一笑，满眼戏谑的望着她，轻言道，“那如果，我说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