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仔细想想看，能记起来吗？”

“我确定我去过那个地方，可你要知道我忘了很多事。”曜石妲己有点抱歉自己帮不上忙。

其他人大眼瞪小眼的也不知道“无烟”在什么地方，包括那些枉死鬼在内。

张聚贤道：“大家不知道没关系。石界上长篇大论，其主要目的是想告诉后人，火神祝融杀死鯀（gǔn）后，在无烟留下一团不会熄灭的火焰。由于风雨吹打，石界上很多字迹看不清，唯独结尾比较清晰；他说，麻烦后生替我去找一株最强壮的小草。”

张聚贤看着众人：“我至今琢磨不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最强壮的小草？”

高妄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聚贤，还记得在庐山时，小人姐姐说过的话吗？”

记忆回到几个月以前。

那时，高妄和张聚贤还在庐山上养伤；有一次，小人在熬药汤的时候和两人闲聊道，悬崖上只有最强壮的药株才能活下来。

这句话的意思很容易懂。就是说，庐山上有许多岩石和绝壁，那些地方不适合植被生长，可一些植被偏偏逆天而行，故意生长在石头上，在这种地方只有最强壮的小草才能活下来。

张聚贤暗道：“不会吧？这么简单？刚刚一个小鬼说，完成石界上的承诺很难，它就是因为这个死的。”

忽然！

“不对！”张聚贤冷汗刷一下就出来了，道：“那个小鬼年纪这么小，村里的大人怎么可能让它独自去完成这个承诺！”

自从枉死鬼将障眼法去掉之后，张聚贤也能看到枉死鬼们，他环视一圈，大声问道：“你们村的小孩呢？”

比较老的枉死鬼道：“它们年纪都很小，我们很早以前就让它们转世做人去了。”

“可我刚刚在这儿看到一个年纪和我相仿的小鬼；它叫我不要看石界上的内容。它之所以死，就是因为没有完成石界上面的承诺而死的，这个承诺没这么简单。”

张聚贤忽然发现自己的思维与感知异常混乱，他开始觉得，是不是跟随曜石妲己穿越虚空导致自己时空错乱了？刚刚那个小鬼就是自己，自己就是那个小鬼。

当然，张聚贤并不知道什么是“时空”，他只是怀疑那个小鬼就是自己。在这样奇怪的氛围中，众人再寻找那个小鬼，小鬼不见了。忽然间，所有人和枉死鬼都陷入错觉当中，他们的思维像醉酒后踉跄的步伐，不足以支撑他们摇摇欲坠的世界观。

世界有妖怪，有鬼神……这是他们能接受的世界，可当世界的另一层面纱被揭开一角之后，他们开始怀疑世界了。

如今只有曜石妲己的神智最清醒。庄周梦蝶阐述人不可能确切地区分真实与虚幻和生死物化的观点。

比如母亲突然叫你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你醒了，你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睡觉！你准备起床吃饭的时候，母亲却说道：“刚刚不是吃了吗？”

细思极恐之处就出来了，到底是梦中的吃饭的自己是真，还是现在躺在床上的自己是真？所谓的“人不可能确切的区分真实与虚幻。”正是如此。

而张聚贤他们几人都陷入了类似“庄周梦蝶”漩涡中。

“事出反常必有妖！说不定有人在捣鬼！大家不要乱的心神。”曜石妲己站出来，大声叫道。

牛子一的剑术修为达陆地神仙之境，强大的意志使他第一个从混乱的思维中清醒，现在再回头推敲整个事情的经过，那只小鬼无疑是一个强大无比的亡灵，它只是出现一面，就能令所有人都陷入作茧自缚的困境，究竟它是什么目的？

曜石妲己以为“最强壮的小草”只是一种寓意代词，并不一定是草，回首越国的历史不难看出。

越国前身能追溯到部落时期，那是炎黄二帝还活着的时代，上千年的时间线，令许多描述越人坚韧的故事已经淹没的历史长河当中，可勾践卧薪尝胆称霸中原的事迹，世上无人不知，在部落文化消失一千年以后与周王室平起平坐，以及让中原上的各个诸侯臣服，其霸主地位在当时无人能够撼动。

虽然在秦二十六年时，嬴政统一天下，按理说越国已经在中原上消失了；但是越人的坚韧就像沙漠中倔犟的野草，逢春花必开。可在项霸王与刘邦伐秦时，越人子弟纷纷投奔，为灭秦立下汗马功劳。时至今日，还有欧阳氏与不复存在的越国有莫大的渊源。

“恶劣的环境中，只有最强壮的小草才能活下去；或许“小草”并不是真正的草，它可能指一个人，或者一种精神。”曜石妲己道。

张聚贤明白这个道理，可他的脑海中，那只小鬼的模样挥之不去！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能接受曜石妲己的解释。

为什么？

因为，那只小鬼如果真的是张聚贤死后留下的魂魄，那么他现在的任何决定都有可能是错误的。错误的代价是死亡，只有死之后才能产生那只小鬼，他现在不能轻易做任何决定！那怕是天王老子提出的建议也不能轻易接受。

张聚贤提出自己的见解：“鱼能在水里生活，是因为水适合鱼生存，并不是鱼很厉害。一些植被能在沙漠中生存，是因为沙漠适合它们生存，并不是它们很厉害。那么到底什么能称做“厉害”呢？也许是敢逆天而行的生物！”

“最强壮的小草，也许就是那种敢逆天而行的生物！”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这个解释还蛮有道理的哦！

“难道是逆天而行的小草吗？”牛子一提出疑问。

玩完！现场这么枉死鬼和几位绝顶聪明的人都给不出一个解释，什么才能称做“逆天而行”？被人踩过一脚后艰难活下来的草？不知道谁偷偷发出了笑声，简直太扯淡了。

张聚贤暂时也没想明白，他暗道：“可能需要一点运气吧。”

他对着石界默念：“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最强壮的小草。”默念完后，石界上的鸟篆一点点消失，然后出现“受苦众生得道解脱”一句类似佛家的禅语。

高妄差点没忍住敲碎它，骂道：“一块石头这么啰嗦！一句又有一句，没完没了！”

阴沉的气氛被他逗笑了。曜石妲己忽然道：“各位，实在对不住了，我还有许多恩怨没有了结，而且我也不想连累大家！我先在这儿跟大家说一句告辞，有缘再聚。”

高妄一摊手掌，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曜石妲己就已经消失在虚空中。

他大声道：“大家朋友一场，帮你解决一点儿恩怨也没问题吧!咋跑这么快。”声音穿透森林，众人惊醒，这里是一块坟地啊！

牛子一问枉死鬼：“老鬼，这儿去健康怎么走啊？”

枉死鬼道：“沿海岸向北走，不要回头，走一年半载估计就到了。”

三人两股战战，感慨此路难行啊。可高妄不想到健康去，他吃了这么多苦头，只为了出海寻找幽海领域解救小人。

“牛兄，我怕是不能陪你去健康了。”

牛子一问：“为何？”

“我此行吃了许多苦头全是为了找一个人。她曾救过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心上人。她几个月前被妖怪掳去了，去到那叫什么狗屎幽海领域的地方，我要去找她，不伦是死是活。”

闻言，牛子一想了想，其实自己也没地方可去。当初不远万里来找高妄只是想跟他切磋武功，如今功夫的高低一眼能看出来。

对于拥有陆地神仙之境的他来说，无敌真的很寂寞。他唯一很佩服的人是高妄，因为高妄一直都是和妖魔鬼怪比斗，他却没有过。

“我陪你去吧。”牛子一这样说。

高妄和张聚贤对视，眼里溢出来的喜悦。毕竟三人相处这么久了，分开是很舍不得的。

“明智的选择！”高妄独臂揽过牛子一，忽然想到张聚贤好像要去找“最强壮的小草”这可咋办？

“聚贤，我们先陪你去找扯淡一样的小草吧。途中我们边打听幽海领域在什么位置，你觉得可以吗？”

“张聚贤道：“可我们也不知道最强壮的小草在哪啊？不如我们边走边打听，最后哪件事的线索多，就先做哪件。”

高妄巨大的巴掌摸着张聚贤的头发，道：“好主意，就这么办。”

最后，三人沿着海岸向北走。那群枉死鬼一问三不知，全都是傻呼呼。活了一千多年，连幽海领域在哪都不知道，真是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