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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年 指向真相

《南黎悲》

此地是一个小小的码头,港湾里停泊十几二十艘海船,海岸上有一块石界。上面用甲骨文刻写“南黎悲”三字,另外还有许多蚂蚁一样细小的文字。

“老哥,这是哪儿?”他们询问在海边晒网的渔民。

渔民指着石界道:“这里南黎悲,过了石界是北黎悲。”

“一边南黎悲,一边北黎悲……两个村子挨这么近,不能叫一个名字吗?”

几个晒网的渔民纷纷放下手中的网,其中一个道:“你们外地人吧?”

曜石妲己、牛子一、张聚贤和高妄几人都觉得很疑惑,倒不是渔民的问题,而是这里的祥和与安稳让人觉得奇怪。实话实说,从妖兽祸乱开始血腥味就没断过,哪还有什么太平?

可这里为什么那么祥和和清净?像世外桃园一样。曜石妲己收回思绪,回答道:“是啊,我们几人来自五湖四海,并不是当地的。”

渔民们笑了,真是百年奇遇啊!“你们怎么进来的?”

曜石妲己暗叫一声糟糕!感觉像进了圈套。谨慎地答道:“走过来的。”其他三人也开始警惕。

“我们这里几百年没活人来过了,你们是第一次来这里的活人。你们看这些碑文,已经很古老了。”

阴风阵阵,脊梁骨冒冷汗。“那你们是鬼吗?”张聚贤怕怕的问渔民。

“我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好不好呀?”渔民低声浅笑,真把头摘了下来。有的碎成一滩肉泥,有的从中间断成两截……各种各样叫人想吐。

“我去!”张聚贤大叫一声,不敢看。

其他几人见过世面,不像张聚贤这么大惊小怪,都在思考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以及寻找退路。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正常,先是那座在海底的奇怪城池,以及这两个奇怪的村庄。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这样的情况,曜石妲己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虚空术出了毛病!

“大家不要妄动,他们几个都不是活人。”她道。

只见渔民们变成死时的惨状,周围的青山绿水也一样变化惨淡,天空是灰蒙蒙的,气氛恐怖的压抑。先前的祥和了无踪迹,村中的房屋变成一堆堆废墟,只有几面坚强的土墙仍在站立。杂草淹没了马路,地方变得荒芜。

凝重的空气,眉头紧锁。就连石界上的甲骨文也开始发生变化,刚刚两块石界上面分别写着“南黎悲”和“北黎悲”。现在是“南黎村”,而另一块石界却不见了。

曜石妲己闻着空气中的气味,道:“怨气弥漫,看来是一群枉死鬼不甘堕入轮回,留在这里在这里报复。”

“报复什么?”张聚贤天真的问。

曜石妲己感同身受,这种感觉很像她自己一个人活了一千多年一样,所以她回答张聚贤道:“报复许多年积攒的孤独。”

果不其然!当她话音落下,长满杂草的土地如春笋发生,一只只枯萎的手冲破泥土,带着尸体的腐臭,一具具干尸爬出地底,站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哀嚎。

它们的怨气很重,却没有伤害曜石妲己他们。为了吓唬几个百年难见的活人,它们极度血腥可怖,比如掏出同伴的肠子,挖自己眼珠子来吃了……

“它们在干嘛?”张聚贤问。

“看样子,好像在吓唬我们。”牛子一说。

“确实,它们见个活人不容易,而又不甘心投胎,恰巧我们到了这里,所以只能吓唬我们取乐。可能它们太孤独了。”

高妄站出来,道:“喂!各位鬼兄别白费气力啦!我们连鬼门关都去过,不怕你这些花招,省点力气吧!”

语落,阴风退去,又是鸟语花香和青山绿水,这个世界恢复朝气。插在地上石界变回两块,一块“南黎悲”一块“北黎悲”。

变回渔民的枉死鬼画风突变,竟然邀请几人回家吃饭!那么问题来了,鬼吃什么?吃虫子吗?

张聚贤不敢去!但其他几人貌似很有兴趣。

高妄一马当先道:“太好了,您是不知道啊!我好久没吃饭了。”

几人咋乎乎进入村子,但张聚贤依然不想去,所以慢吞吞的走在最后。对于这种行为他心里是抗拒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和鬼一起吃饭?疯了吗?

随着他抗拒的情绪越来越强烈,眼前的假象被打破,渔民不见了!村子不见了!眼前只有一片荒芜的坟地。曜石妲己、牛子一、高妄三人着魔怔一般,双目无神,直愣愣的向杂草丛生的坟地走去。

张聚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拉住高妄,道:“大将军!不要去!那是一片坟地!根本不是村子!”

高妄摸着张聚贤的头,道:“没关系啦,是什么不重要。你要是怕了,就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吃饱了再来找你。”

张聚贤慌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拦住牛子一,牛子一笑眯眯的说没关系;拦住曜石妲己也是一样的结果。张聚贤道:“他们是不是被那个假世界迷惑住了?”

他快要急哭了,跑到几人前面张开双臂阻挡他们,道:“不可以去!那是一片坟地,不是村子!没有村民!什么都没有!”他拼命的阻挡,卖力的喊叫,却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

三人进入坟地寻寻觅觅,围着一座坟坐下有说有笑。情急之中,张聚贤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听人说,如果被鬼纠缠,就对着他们撒尿或者吐口水,因为邪祟都怕这些东西。

于是他对着坟山撒尿,一泡纯正浑厚的童子尿还冒着热腾腾的雾气。正当他以为成功之后。高妄突然将他抱起,调转尿尿的方向,骂道:“你这孩纸!怎么在别人家门口撒尿呢?”

森林里到处是阴冷的笑声,张聚贤毛骨悚然:“这是一座坟山!不是什么房子,你们被鬼迷惑了。”

高妄叫他站在一边,警告不能胡来。

这儿地底埋葬许多尸体,周围瘴气弥漫以至于阴气森森。虽然害怕,但倔犟脾气不允许张聚贤坦白真实情绪,他要用一己之力解决这个问题。

他碎碎念叨没意义的话,道:“南黎悲!北黎悲!全他娘的狗屁悲!明明是“石碑”的“碑”写错了都不知道。”

他去找到那块长满藤蔓的石界,发现那块写着“北黎悲”的石界不见了,好像只有在假面世界中才能同时看得到“北黎悲”和“南黎悲”两块石界,而真实世界中只看得到“南黎悲”一块石界。

事出反常必有妖,说不定是个突破口。

张聚贤看上面有许多细小的古老文字,他认得这种字。当年教他读书的先生喜好古字,对春秋时期各国的文字颇有研究。先生说张聚贤这个名字取得妙哉,聚集天下贤士……加上张聚贤聪明伶俐,让先生很喜欢他。认识古字的本事便是先生的厚爱,教授与他的……

他看了好久,说道:“这是吴、越两地的文字。”

其实说是吴、越的文字并不准确,因为春秋时,用这种文字的诸侯国众多,包括楚国、蔡国、曾国等等都在用。不过此地是沿海半岛,而使用这种文字的众多诸侯国中只有吴、越两国处在沿海,所以才说是吴、越的文字。

先生告诉过他,这种古字叫鸟篆!在众多古文字中最容易辨认的一中。老话讲,候鸟守冬去春来之信,"信"是鸟篆的意义所在,当初写出这种文字的部落,是鸟图腾的崇拜者,鸟篆每一个字,都是以许多鸟型连贯构成。

这块石界有半人高,除了最中间用甲骨文写了“南黎悲”,其它各个角落都写着鸟篆。正当张聚贤准备看鸟篆写了什么内容的时候,杂草中跑出一个小孩:“我娘说不能动这块石碑哦!”

张聚贤看那个小孩儿的唇色发白,举止僵硬,明显就是个死人!

“我没动,只是看看。”他道。

“摸一下也不可以哦~。”小孩儿总是把尾音拖得很长。

张聚贤看着石界上的鸟篆道:“自古有“鸿雁传书”之说,以鸟为书,是希望将信息带往遥远的地方。当初在石界上刻写这写字的人,是希望被远处的人看到吧?”

小鬼示意张聚贤继续说下去,张聚贤道:“候鸟守冬去春来之信,“信”是鸟篆的意义所在。你们希望看到信的人信守承诺!你不要让我看是因为你觉得我不是守信之人?”

小鬼道:“不是的,而是因为这个承诺你办不到,办不到就会死,你还要看吗?”

“看!为何不看,我又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小鬼嘿嘿的笑道:“我没死的时候跟你一样。”说完就消失不见了。张聚贤看着小鬼消失的方向,对它的话摸不着头脑,却没有过多理会,而静下心来阅读石界上的鸟篆。

……

且说曜石妲己、牛子一和高妄三人在坟前推杯换盏,相谈甚欢。高妄刚坐下来喝了几杯酒,道:“主人家,你这个酒没有劲!”

枉死鬼变成的渔民说道:“哈哈哈……是大侠好酒力,不能怪我的酒没劲。”高妄放下酒杯吃几口菜,竖起大拇指道:“好厨艺。”

在假像世界中,高妄坐在枉死鬼家的院子里,吃着大鱼大肉,还有美酒;而在真实的世界中,几人坐在一座坟前一起傻乎乎的笑,什么吃的都没有。

曜石妲己吃一口菜,忽然问道:“这是哪儿啊?叫什么地名?”

枉死鬼渔民道:“这里地属越国,是沿海的一个小村庄;我们村的人都姓黎,又因这里靠南边比较多,所以我们这里叫南黎。”

曜石妲己不疑有他,不过还是有一个疑惑,她问道:“那么外面那块石界上的《南黎悲》是什么意思?还有一块《北黎悲》。”

枉死鬼渔民打个哈哈,准备敷衍过去:“先祖留下的东西,年代久远已经从说起。”

曜石妲己放下筷子,道:“你说的没错,越国历史能追溯到大禹治水的时候,甚至更早。可越国早就灭亡了,现在统治这片江山的是刘家人,越人早已经改头换姓生活在市井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子里有许多关于越国的记忆,她依稀记得阿之医是在会稽山附近将她捡回来的。那时候帝辛还没死,越国也只是个小小的诸侯国。

思绪来回变化,她弹指间变出陪伴她多年的骨刃,嘴里在默念什么内容。道:“这把骨刃是我在会稽山上捡的。”然后将骨刃丢到桌子上,从刃尖到刃柄朴素无华。

周围的空间虚晃差点破碎掉,这个虚假的世界。曜石妲己已慢慢发觉端倪,意有所指道:“我从来没听说过越国有个能用鸟篆刻写碑文的黎姓,鸟篆只是皇宫贵族之间的信物,而你们刻写在石界上的字体是鸟书。”

所有人都开始沉默,现场哑然……

枉死鬼渔民苍白解释矛盾重重,张口说不出美妙的词汇。

而曜石妲己继续道:“禹越的开基皇帝宰勋,乃欧阳氏,你们姓黎?哪里的冒出来的世家贵族?”

枉死鬼布置的假面世界开始一点点崩塌,曜石妲己刹那出手将它控住,也在那一刹那间,骨刃飞起来横在曜石妲己与枉死鬼渔民之间,从到尾通透,冒出阵阵的光晕。

她发现骨刃忽然不受控制了!怎么回事,她努力的想将骨刃收回空间里呆着,可骨刃完全不动于衷,这是她从来没遇见过的的情况。

牛之一、高妄同时出手想要制住枉死鬼,却被骨刃一一击退。曜石妲己不明白骨刃为什么要保护枉死鬼。三人就这样与骨刃僵持着,时间推移,周围的枉死鬼越来越多。

骨刃上的光晕愈来愈盛,浑圆得像个小太阳一般,光芒万丈!骨刃是什么来历?此处有一个大大疑问。

曜石妲己忽然明白了。越国始称“禹越”,开国始祖无余乃是夏朝君主少康的庶子,是大禹的直系后裔中的一支。早年,帝舜禅让皇位给禹,尔后不久在南巡中逝世。而禹在位第十年,在东行途中,于会稽去世,死后便安葬于会稽山上。

为延续禹王陵的守护与祭祀工作,少康便封无余于会稽,号曰“禹越”,令无余世代子孙奉守禹之祭祀。也就是说,越国百姓是禹的后代。

话说回来,曜石妲己的骨刃能破碎虚空以及开天辟地,是世上难寻的神兵!要说这世上哪里能得到这样的神兵?恐怕没有第二把。

恰恰大禹被葬在会稽山上,而这把骨刃是在会稽山上捡到的,难不成骨刃是大禹的骨头制成的?当下情况是:骨刃发出万丈光芒,阻止曜石妲己伤害这群枉死鬼,若枉死鬼生前是大禹的后代子孙,这一切就明了了。

成群的枉死鬼集体伏拜,不敢直起腰。“这柄骨刃,是禹王祭祀大典上的信物,你怎么有这个东西?”一个枉死鬼问道。

曜石妲己不曾想过,骨刃的来历竟然这么复杂。她回答道:“我在会稽山上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