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捧着檀木盒子,两眼发直的盯着桃果,桃果表面流光溢彩,一股言不清道不明的芬芳扑鼻而来。而她的脸庞被桃果发出的流光笼罩,粉嫩白皙,皮肤红透。
大地母气东来,庐山地底隐藏着盘根结错的龙脉,形如暗河,而里面的龙气似暗河之水。
骤雨沐浴大地,湿气掩盖了肉雨的腥臭,九霄上雷声牛吼。满天的浓雾依旧未散,依旧有一束阳光射进庐山,可不同的是小人此时正站立在这束阳光的聚焦之下,极其耀眼,像出落绝代的女神下凡!一干凡人和神祇都忍不住盯着她看。
地脉中流动的龙气忽然化作五爪神龙,从小人脚下的大地飞出,一头扎进散不开的雾中。小人头发被龙气扬起,呈冲天倒立的模样,衣服也被掀起。
东来的大地母气如萤火虫,星星点点于大地之下浮游而起,待龙气化形遨游九天之时,它化作五彩凤凰引吭高歌,展翅冲天而起。
阎王脚下的坐骑是一头带翼的应龙,浑身死气缠绕,与凤凰呈明显对比。五彩凤凰的翅膀上落下的稀松绒毛像发光的蒲公英,应龙对这些随风移动的绒毛表现出害怕的情绪。
当一朵绒毛不小心坠入应龙的死气中,只见应龙发出痛苦的哀嚎,绒毛坠落的地方爆出一朵幽蓝的火花。
龙凤呈祥追逐在天,雾隐妖妖众慢慢从混沌变回微小颗粒的雾态,再一转眼,妖众嵌一条坦途大道,一头扶摇九天,另一头在小人脚下。
大道成形,龙凤相互交融顺大道俯冲而下。小人虔诚的将檀木盒举过头顶,像古老的祭祀仪式。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好像冥冥中被摆布的提线木偶,任何举动都是想当然尔便这么做了。
一会儿,龙气所化的五爪神龙和大地母气所化的五彩火凤沿坦途大道钻入桃果中。刹那间,桃果表面的异象都消失不见,肉眼看去,它只是个平淡无奇的桃子。
坦途散尽,浓雾重新化成巨人的模样,他静静的望着小人,眼睛像一座房子那么大!里面浓雾翻卷别有一番摄人心魄的引力,惹人忍不住要盯着看。
它再伸出遮天的巴掌,替小人遮挡天雨,它问道:“你就是小人?”
小人点点头,道:“你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巨人发出狂笑,俯身下来,脸与小人凑得很近,道:“姑娘,这颗桃果交与我保管吧,我会将它带回幽海领域悉心照料,直至它化成三相中的一相。”
小人瞪大眼睛,发现巨人硕大的眼睛里不仅仅是雾那么简单,里面装着各种恐怖的妖兽,极力想冲出来吃掉小人,而小人手里的桃子对它们有极大的诱惑力,令它们欲加疯狂。除此之外,巨人身体的其它各部分也全是妖兽,而且一只比一只庞大,据满巨人的整个身体。
小人花容失色,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来,请你把桃果交与我。”巨人话道。
小人害怕极了,大呼一口气,道:“不可以!”
巨人反覆手掌,将手掌上淤积的雨水倾倒在小人身上。小人落汤鸡一样狼狈不堪,身体又因害怕而发抖个不停。
“请!你!将!桃!果!交!与!我!”
小人抱膝蹲下,把装桃果的檀木盒夹在怀下,道:“你杀了吧。”
高妄见情况不对,遂将院子中的篱笆抽一块出来,几大步冲到小人身边,以篱笆做剑,直指巨人,道:“住手,休得对小人姑娘无礼!”
小人浑身湿透,抱膝蹲着的模样楚楚可怜。高妄心中悸动,见不得她受丁点儿委屈。
“小人姑娘不要怕!”
话了,巨人吐一口气出来,篱笆剑化为灰飞。高妄愣在那里被巨人嘲笑个不停。
“大胆!”黑无常刚才全力抵抗紫雷余威,受了些许内伤。他高昂着头颅,不加掩饰眼里的仇恨。
阎王抬头看着黑无常,道:“无救,小心应付!”
黑无常虽然暴躁,但不愚笨。他明了什么叫小心应付。
就在刚才,巨人变成大鱼时吞了一道紫雷,那道紫雷击破大鱼的眼睛逃出,使大鱼溃散成一片混沌,有很多妖兽趁此从巨人的体内逃出来。所以,阎王叫他小心应付,不是要他应付那个巨人,而是那些妖兽!
黑无常面目狰狞,他暴躁的脾气与阎王相比难分上下,巨人伤了白无常,他恨得咬牙切齿,但现在到处都是从巨人体内逃出的妖兽,恩怨要分明,但也要深明大义。
黑无常道:“属下明白。”
他幻化的厉鬼伸手抓住巨人的肩膀,将它拉起来,道:“这些妖兽是从你体内逃出来的,该你将它们封回去。只要你将它们封印起来,你打伤老八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
高妄和小人松了口气,急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巨人没有前后之分,黑无常竟敢在它后头抓它的肩膀,不知道远古神最厌恶后代神吗?只见浓雾翻卷,巨人变后背为前面,一拳击向黑无常的胸口。
黑无常触不及防之下挨了一拳,倒飞出去。
巨人正想追上去,但心中似乎有所顾及,它前背继续转换,俯身一看!小人居然跑了。
似乎是错觉,巨人的大眼居然流露出一丝担忧!它抬头四处张望,忽闻茅草屋中一声兽吼,巨人挥手一拍,将屋顶掀飞出去。
只见小人一干人等被几头妖兽堵在房子中。巨人见此只手一捞,将那些妖兽抓住,然后吃进嘴里。
“快把桃果交与我,这四方都是对桃果虎视眈眈的妖兽,你守不住它!”
小人死死护住檀木盒,道:“你是谁!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也虎视眈眈?”
巨人傲慢,向来不屑于解释,可这次不一样,于是它道:“我杀了你夺过来不是更简单!何必跟你多费口舌?”
小人盯着怀里的檀木盒子,心中不定,暗道:“长命大哥,我该怎么办?”
犹豫之际,满天妖兽引吭嗷叫,四面楚歌起。小人抬头,望见一双双欲望的眼睛,脸色不禁发白。
“快将桃果交与我。”巨人愈发急躁。
……
且说黑无常被巨人打飞到一边,却不敢发怒言语,,他现在需要与巨人联手重新封印这些妖兽,不知道巨人的无理是天生傲慢,还是知道黑无常有求于他而有恃无恐。
四周妖兽围堵过来,阎王都生出几分忌惮。提到斩妖除魔,在地府中说钟馗第二,无人敢说地一,但钟馗现在不在。如今只有返回地府搬救兵,
阎王思虑片刻,叫卞城王抱着白无常飞到黑色应龙的头顶。两人肩并肩而立,问道:“谢必安的伤势如何了?”
卞城王道:“不容乐观。”
白无常像一滩烂泥一样被卞城王抱着,其胸腔处塌陷下去,将掀开衣物一看,肋骨全断,骨肉分离,鲜血潺潺。幸好卞城王在白无常受伤之后,立马给他灌进一颗丹药,又运功帮忙消化,否则白无常的小命早没了。
只一眼,阎王就侧目避开,不忍直视,他道:“卞城王你带谢必安返回地府,然后再叫些人来支援。”
卞城王道一句:“是。”便回去搬救兵了。
……
又说到骁骑将军王华,他从大军脱离已有四五天,这些天他已带领一百部下抵达尽安守卫与斥候汇合,这一天风起浪大,他们刚好目睹那道闪电击破大鱼的眼睛,看见无数妖兽逃出的场面。
而王华到达一个时辰后,那烂陀僧加蓝的几位大法师也随之到达,两方人马汇合,王华并不轻松。
那烂陀僧加蓝的大法师一共有五位,分别是雀离浮图、苦说大师、因明、分恶与分善五人。他们听说城内有混沌兽,所以不敢进城,百十人马安扎在城外。
五万大军的主帅萧汪之,领大军滞留在距离尽安守卫两百多公里外的地方迟迟没有到达,不知是别有用意,还是确实赶不到。
就王华而言,不知情的人怎看他都像个粉面书生,不像什麽骁骑将军。但王华却是个虎胆袖中藏,临危不惧的高人。
他领一百轻骑兵,齐观百万妖兽倾巢而出却不害怕。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生而当为人雄,虽九死其犹未悔。
所以他不仅丝毫无惧,且正准备用飞鸽传递军情。可不知何故,那笼子中的行军鸽变得萎靡不振,也许吓被满天妖兽破了胆子。
不过行军打仗,军情是必须要传的,王华派出一骑最快的马,往赴萧汪之。
轻骑消失在官道尽头,五位法师用梵语叫住王华,其它什么话王华是听不懂,但王华听得懂自己的名字。
法师用拗口的梵语与王华交流,什么内容他也听不懂,尽管一身胆魄,可面对五位法师,他不禁也深感头痛。不知道去找陆修静道长的兄弟有没有消息。
五位法师也发现与王华交流不来,果断放弃与他交流。他们围成一个圈,其中分恶法师生得一副凶相,光外貌来说他不像修行之人,倒是像山头大王。他与其沙哑不再搭理王华,转向傍边的雀离浮图道:“师兄,此地怨气弥漫,非善能渡,我们不如以暴制暴。”
那雀离浮图体貌宽胖,浑圆的脸上白眉长须,看模样是几人中最老的,他边走边思考分恶的话,道:“苦说,你怎么看?”
苦说大师一脸慈悲相,修为也是几人中最高;周身的衣物破破烂烂。话说其他和尚都是剃度出家,而他却有一头鸡爬一样乱槽槽的头发。见他双手合十,面无表情道:“天雨大不润无根之草,佛不渡无缘之人,无论大善还是大恶,缘到了自然能度,以暴制暴自然不能。”
分恶还想说什么,却见天上涌来无数妖兽,分恶随即合手念叨:“阿弥陀佛。”
分恶语落,背后现一道佛光,三千小世界涌出无量业力击溃无数妖魔。
王华持虽死不悔之心,学分恶模样合十双手,道:“阿弥陀佛。”
……
巨人此时正恶语相向劝小人将桃果交与他,突然听闻这“阿弥陀佛”发出咦一声。它俯瞰地上,瞧见脚下蝼蚁般大小的四个秃驴,和两个没秃的和尚正在诵念“阿弥陀佛”。
霎时间,巨人脸上的雾气被无量业力击打崩散。
巨人道:“释迦摩尼成佛这么年了,你们这些秃驴还是改不了聒噪的毛病,难道说他只教你们诵经吃斋的本事嘛!”
所有上古的神祇,他们随意间举手投足都能化成神威,巨人的声音化成肉眼可见的声波向五位法师飞来。
上古神祇之傲慢,并不是要与谁为敌,而是要与世界为敌。
……
雀离浮图是几位法师的大师兄,眼见声波飞来,他慈悲面目间杀气若隐若现,张口念了一段生涩拗口的文字,道:“嗡阿哄 班匝格热班玛色德哄。”
话说,此拗口文字乃莲花生大士的《金刚上师咒》,修行者念诵莲花生大士心咒,就是在净化环境、净化自己和其他一切众生。念诵此神咒有助于修行和觉悟。念诵莲花生大士心咒,如取得圆满证悟境界的话,就能利益自己和一切众生。
其他四人见状也双手合十,盘腿下座诵读心咒,佛音在六界虚空中回荡,整个虚空都在经咒的神威之下。心咒化成一密密麻麻的金色大字,组成一道至强结界。
巨人说话发出的声波与佛陀念经所化的结界撞在一起,威能如陨石高坠,只听“轰隆”一声通天巨响,天地陷入混沌,等尘埃落地时,整个尽安守卫被夷为平地。远在两百里外的萧汪之也受到波及,被弄得个人仰马翻,鸟兽四散。
纵使王华一身虎胆龙胆,沙场多年杀人无数,但眼下一切非人能及,他面色发白,别说一百轻骑,在这非人威能之下,百万千万的人灰飞烟灭也是眨眼之间的事。
虽然王华不怕死,但他却怕自己的手下死。他彷徨的环顾,正好苦说大师离他最近,他晃了晃苦说大师,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苦说大师与其他法师已闭目禅定,听不见王华的呼唤。他们诵念《金刚上师咒》迸发极猛的业力充满三千大世界。巨人脸上的雾气被度化得散散合合,五根时而分明时而模糊,就连黑无常,卞城王和阎王也难逃一劫。
满天的妖兽纷纷坠落,巨人体内的妖兽受业力影响,变得愈加狂暴。
巨人翻覆手间,大地岩浆又开始奔腾,天雨对岩浆无用,岩浆化作惊涛骇浪,一浪比一浪高盖过佛陀的结界。
巨人在苍穹上怒道:“千年不变的聒噪佛陀。”
法师们诵念佛经,一尊如巨人那样恢宏的大佛降世,气势恢宏!
……
世人瞩目这一尊大佛降世,还滞留在两百里外的萧汪之目睹这一幕,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想传信回朝廷中,奈何行军鸽受到古神威能的惊吓,折翅一般,抛上天空直愣愣像石头落下来。
而远在健康的宋文帝和满朝宦官也时时关注江州事态的发展。
起初巨人没出现,萧汪之作为将领不负众望所归,频频传回前线军情。多是些无关要紧的小事,直到尽安守卫惊现混沌恶兽,接连斥候被杀事件,使得满朝文武瑞瑞不安。
特别是浓雾化成一尊巨人后,萧汪之带领的大军和朝廷失联,众臣联想到宋文帝终年恶疾缠身,顿以为不祥之兆,人心大乱。
尔后又一尊天高厉鬼幻化而出,如今又出现一尊大佛,这些降世神祇非凡人能理解,是福是祸全听天由命。
……
大佛盘腿坐落在法师们的头顶,只见他粘着兰花指向前一掌,这一招叫万佛朝宗,听说是烂陀寺的小沙弥藏半莲观鱼潮所创。
一只金光佛手击溃熔岩骇浪,将岩浪倒推向巨人。
话说,在佛的眼里众生是平等的,所以他们从不杀生。
魔也是众生之一,佛教徒降魔手段的至高境界不是将魔杀掉,而是度魔成佛。他们相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若如此世上的魔都可以成佛。
这只佛手快击中巨人时,折一弯避开巨人。
巨人见此不耻一笑,道:“果真是罗嗦佛陀啊。”
自从乔达摩·悉达多创立佛教以来,佛教徒虚心禅悟生命和宇宙,修行心灵和道德,隔绝一切烦恼。他们以慈悲心收取和护持众生,教世人向善,结善缘。或许他们觉得“善”使人快乐,“恶”令人厌恶,然而有的人虽然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呲目必报,但是他们以此为乐,且乐在其中。善能使人开怀,恶亦如此,世间正真的魔不会放下屠刀。
“我走了,这些妖兽都交与你们吧。”
巨人变成大雾,将小人掳掠而走,奔向幽深海域。
《啰嗦佛陀》一共前后两章,前面一章我重新改过了,各位读过前一章的读者,麻烦再从前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