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终于抢在英航白雪公主号起飞之前赶到了广州机场。
他们的飞机刚一停下,广州公安局的同志就驱车来到机旁,向何钊汇报说:“旅客尚在
候机楼。罗蒙索夫及所有旅客的行李都已仔细检查过,没有找到御龙杯。”
“会找到的。”何钊自信地说了一句,立即登上轿车,急驶机场候机楼。
候机楼内,宽敞明亮,布置优雅。各国友人同居一堂,气氛相当友好融洽。
罗蒙索夫正神态自若,悠闲自在地坐在一张皮靠椅上,一边抽烟,一边与一对英国夫妇
闲谈。他风度潇洒,举止文雅,说起话来从容不迫,充满自信,一派典型的学者风度。
申公荻牵着电子警犭雪豹,不露声色地向他走去。快走近时,雪豹忽然吠叫了一声,飞
奔过去一口咬住罗蒙索夫脚旁的一只旅行包。
“这只旅行包是谁的?”申公荻问。
“哦,是我的。”出乎意料,回答的却是罗蒙索夫对面的那个叫查理的男人。
“可以打开看看吗?”
“先生,这旅行包已经检查过了。当然,如果你坚持还要再检查一遍的话。”查理有点
不耐烦地耸耸肩,转身对妻子说:“玛丽,钥匙好像在你那里,请拿给这位警察先生。”
申公荻打开旅行包翻了一下,从里面拿出一只竹雕笔筒,把它交给何钊。
这是一件精美的工艺品,筒体用竹节制成,外壳浮雕着数枝翠竹和一对熊猫,造型美观
大方,刀笔工致细腻。尤其是那一对熊猫,形态逼真,活泼可爱。笔筒里面空空的,什么也
没有。何钊知道,像这样的工艺品,在杭州随处可以买到,并非什么稀罕之物。只是这个笔
筒拿在手里,似乎觉得要比一般的笔筒沉重几分。
何钊把笔筒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有礼地对查理太太说:“夫人,您大概会乐意告诉我,
这只笔筒是从何而来的吧?“
查理太太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说:“这是我们在杭州工艺品商店买的一件纪念品。买它
的时候,我开始还有点犹豫。恰好罗蒙索夫教授也去了,他说这笔筒非常精美,富有东方色
彩,是一件很好的纪念品,劝我们买下。他自己也买了一只同样的笔筒。”她说到这里,转
向罗蒙索夫,莞尔一笑,说:“哦,亲爱的罗蒙索夫教授,我没有说错吧?”
“唔。”罗蒙索夫点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何钊点点头,对查理夫妇说:“实在抱歉得很,我恐怕要麻烦你们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我们需要重新检查一下这只笔筒。”
查理先生无可奈何地耸一耸肩,向妻子作了一个鬼脸。他实在无法明白,这位中国警官
何以会对一只普通的竹雕笔筒如此感兴趣。
何钊又向罗蒙索夫点点头,说:“罗蒙索夫教授,作为一位证人,我也想请您随同我们
到办公室去一趟。”
“有这个必要吗?”罗蒙索夫惊讶地看着何钊,极不情愿地回答,“飞机马上就要起飞
了,我可不愿意为这种不相干的事情耽误自己的旅行。”
“请放心!需要不了多少时间,我保证不会耽误你们的旅行。”何钊态度强硬地说。
罗蒙索夫无奈,只好随同他们一起走向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之后,何钊伸手在笔筒底端摸索了一会,找到开关轻轻一按,切断电源,那
原先空空如也的笔筒里,忽然显现出一只玉雕的高脚酒杯。
查理夫妇面面相觑,呆如木鸡。
罗蒙索夫摊开双手,发出一声惊呼:“天哪!这不是御龙杯吗?我在北京博物馆里见过,
是贵国的国宝。它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何钊瞥了他一眼,严肃地说:“不错!这确实就是御龙杯。它被人用偷梁换柱的方法从
北京博物馆里盗窃出来,藏匿在这只笔筒里,用一种奇妙的光把它隐蔽了起来。”
还是查理先生首先从呆惊中清醒过来,说:“玛丽,这肯定不是我们原来的那只笔筒!
我们一定是在什么地方与别人换错了。”
何钊又看了罗蒙索夫一眼,说:“也许,罗蒙索夫教授,这只笔筒是你的吧?”
“不,不,这不是我的笔筒!我的笔筒在这里。”罗蒙索夫急忙分辩。他立即从自己的
的旅行包里拿出一只一模一样的笔筒。当然,那是一只真正的空笔筒。
何钊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说:“请你们再仔细回忆一下,是否会在整理行装的时候,
互相拿错了?”
“我抗议!我与查理夫妇又非同居一室,怎么会拿错?“罗蒙索夫勃然大怒。
“别激动!事情很快就能分辨清楚的。”何钊冷冷一笑,平静地说,“两年前,北京博物
馆采纳了我的一项建议,在几件最珍贵的展品里秘密安装了特种超威型录音器。一旦展品被
移动,录音器就开始自动录音,同时放射出微量电波。我的电子警犭就是根据这种微量电波
寻找到御龙杯的。”
何钊说着从竹雕笔筒里取出御龙杯,伸手在酒杯脚底的凹陷处摸索了一下,用镊子取出
一卷超威型录音带。他欣赏地看看手中的录音带,满意地一笑,接着将它放入一架特制的录
音机。顿时,录音机里就播出了两个男人的对话:
“唔,不错!是御龙杯。陈,你干得很好。”
“罗蒙索夫教授,现在你可以把钱给我了吧?”
“先付你二十万美元,其余的等我回国以后再汇给你。”
“可是,我怎么能相信你呢?”
“你掌握了我的秘密。倘若我失信,你可以去告发我。那样,我将被引渡到中国……”
“旅行支票?”
“陈,你知道,我身上从来不带大量现金,那样做既不方便,又不安全。”
“可是我又怎么去银行领取呢?那很容易引人怀疑。”
“我已以替你想好了。这是你叔叔的一封信。他在国外发了财,托我带二十万美元给你,
作为他对你的馈赠。……”
何钊“啪”的一声关掉录音机,两眼怒视着罗蒙索夫,严厉地说:“现在,你还有什么
话可说吗?”
当录音机播出他与陈志才的对话时,罗蒙索夫也确实惊慌了一阵。但他毕竟是有名的老
手,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此刻,听了何钊的发问,他竟若无其事地耸一耸肩,厚颜
无耻地说:“太奇妙了!何钊先生,我很钦佩贵国先进的科学技术;更钦佩先生超人的才干。
你是第一个击败我的人。”
“第一个吗?”何钊冷笑一声,讥诮地说,“你大概没有把二年前,在莱茵河与布朗先
生的交锋统计在内吧?那一次,有个名叫劳伦斯的青年学者为你而送了命。”
“不,那不能算我的失败。”罗蒙索夫傲慢地回答,“是劳伦斯那个笨蛋进展迟缓,才毁
了我的计划,也毁了他自己。这一次也是一样,如果陈能早一天,那怕是早几个小时把御龙
杯交给我,那么失败的就将是你而不是我。”
“可惜你命中注定,永远也赢不了这几个小时。”何钊冷冷一笑,反唇相讥。接着,他
像是偶然想起什么,随便地问:“顺便问一句,你把那个陈志才怎么样了?”
“我给他喝了一杯帮助睡眠的酒,直待我安全返回本国之后,他才会醒来。当然,我取
回了那封信和支票,我不能留下任何可能牵连我的证据。”
“你不以为这样做有失信用吗?”
“不,待我回国以后,仍会寄钱给他。只不过不是二十万,更不是二百万,而是二万美
元。我认为这笔数目,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够多的了。现在,当然不再有这个必要了。”
何钊忽然从心底泛起一阵厌恶,仿佛吞食了一只苍蝇,恶心得几乎要呕吐出来。他起身
一挥手,令人将罗蒙索夫(或许应该叫沙罗夫)押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