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中国北部还处于冰封雪冻,春寒料峭之中;“夜即赤道之冬”的红海之滨,却是满眼葱绿,繁花似锦,气温高达摄氏二十五度以上。
在玛尔绍城郊一条静僻的林荫道上,一辆轿车风驰电掣,越过道旁一株株高大蓊郁的芒果树,艳如霞火的凤凰树,不断飞驰向前。
轿车里坐着两位中国男人。年长的那位四十多岁,高大魁伟,一双深邃的眼睛,闪烁着灼灼光彩,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凛然正气。他叫何钊,是中国刑事研究所的刑侦专家兼生物学家。另一位是他的学生兼助手申公荻,一名二十多岁,英勇机智,目光锐利的侦察员。他们是应邀来玛城进行友好访问的中国法学代表团的成员。鉴于何钊对生物学的业余爱好,热情的东道主特地为他们安排了一个单独活动项目——参观遐尔闻名的玛尔绍瓜的种植栽培。
玛尔绍城地处红海、印度洋交接口。春秋两季,由于曼德湾湿润气流的进入,引起地区性降雨,使它成为非洲东岸唯一的赤道雨林气候区。这一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带来丰盛的物产,花香四季,瓜果遍野……它出产的玛尔绍甜瓜,个大、皮薄、瓤厚、味甜如蜜,堪与我国新疆的哈密瓜媲美。但新疆地处内陆,运输不便;玛城却临近海洋,兼又地处欧亚非三洲之间,产品远销海外。
轿车驶出林荫道,进入一片绿海似的瓜田,最后在一座名叫索戈伦的小庄园前停下。
农庄主西索科先生——一位四十多岁,高大健壮的黑人,热情地将两位中国客人迎进庄园。他陪伴客人一一参观了自己的种子房、机械房、贮藏室……简洁地向他们介绍说:“我的农庄规模不大,只有六十英亩土地,但却采用了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是玛城的农工商联合托拉斯向我提供了经济和技术力量。……”
谈话之间,何钊总觉得主人的微笑里隐藏着一种忧虑。特别是陪他们走入瓜田之后,他的这种忧虑之情就更加明显了。
申公荻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一点,用手肘轻轻地碰了他的老师一下,努嘴示意他注意观察瓜田。
瓜田里的瓜苗清翠欲滴,长势茂盛。正值盛花时节,嫩似碧玉的枝蔓上开满一朶朶黄金琥珀似的小花,散发着阵阵馥郁的芬香。但何钊看了这长势喜人的瓜苗,却着实吃了一惊,双眉紧蹙着,久久没有作声。
直待参观完瓜田,回到庄园,宾主一起坐在浓绿的葡萄架下,品尝着质优味纯,醇香可口的可可茶时,何钊这才试探地说:“西索科先生,恕我直言,您好似心事重重。”
“哦,不!我很愉快。”西索科惊讶地看着何钊,争辩说,“我的农庄经营很好,蒸蒸日上。瓜苗生长也不错,一片旺盛……”
“不,您很忧虑。”何钊两眼凝视着他,单刀直入地说,“刚才我仔细看了您的瓜田。您的瓜苗虽然长势很好,但开的全部都是雄花,竟连一朶雌花也没有。这会使您一年的心血白费。”
西索科蓦地低垂下头,脸上布满愁云。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长叹一声,说:“是的,您说得对。玛尔绍瓜是我的主要种植项目,一旦它颗粒无收,我就有破产的危险。”
“找到原因了吗?”何钊问。
“没有。”西索科回答,“农工商托拉斯聘请了一位著名的农业专家——托马斯博士。我把这一情况告诉了托马斯。博士回答我说:其他农庄也发生类似情况,他正在查找原因。哦,上帝!但愿他能早一点查明原因。”
何钊点点头,用汉语轻轻地对申公荻说:“看来,我们在这里又遇上了一桩奇案。我们是否需要参预一下呢?”何钊从事刑事侦探和植物学研究二十多年,积累了丰富的知识。经验告诉他:环境的影响,可以造成生物的某些突变,但决不会达到如此的程度,这里面必定包含着某种人为的因素。
“老师,我对此很感兴趣,如果这样做不会干涉他们的内政的话。”申公荻回答说。
“我也很感兴趣。当然,我们要处处小心,不要被人家看作是干涉他们的内政。”
是的,他们现在是在玛城做客,进行友好访问,按照常理,完全可以不必过问这件与己无关的事。更何况他们不能取得合法权力,进行正常侦查,一旦行动起来,就会遇到远比在国内大得多的困难,甚至于各种阻力也会一齐而来,使他们寸步难行。但作为一名刑侦专家,一名以维护正义,铲除邪恶势力为第一天职的公安战士,既然发现了罪行,又怎能任其自然,不闻不问,而不努力将事实的真相揭露出来,将罪犯的丑恶面目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呢?
何钊慢慢地啜饮着可可茶,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口对西索科说:
“西索科先生,您是否愿意把我介绍托马斯博士?我在这方面也有过一些研究,或许能提出一点有益的建议。”
“当然,我很愿意。我相信托马斯也一定会乐于听取您的建议。”西索科兴奋地说。他说完之后停了停,接着又满怀希望地补充了一句:“亲爱的何钊先生,假如您能帮助我们避免这一场灾难,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将会永远感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