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沉,给周遭抹上无边的浓墨。
几只火把用赤烈的火焰围成圈,仿若精灵鬼魅在欢舞,照亮昏倒在人群中间的柔弱女子,一身白衣素缟,长长的黑发绕过脖颈,愈发称得面色苍白。
“真是个美人胚子,我见犹怜啊!”黄日钦得意的说道,“这两姐妹真是绝色,不过可惜了。贵妃姐姐可是让我务必要抓到你的,嘱咐说如果你稍有反抗,我可以先杀了你。我怎么忍心杀你呢,还是带回去交给贵妃姐姐处置吧,来人啊。”
话音落地,房清房良手持绳索上前一步,黄日钦一声喝止,轻声说道:“对美人要温柔点,她这样子也跑不了,抱上马车就行,我亲自看着,你去把把马车赶过来。”房良立即意会,恭恭敬敬的道“是”。
轻云蔽月,夜风穿过树林,轻轻吹拂琅琳的衣袂,露出一段洁白细腻的臂腕。琅琳眉头深锁,长长的睫毛低垂,浅浅呼吸如蝶羽轻轻扇动,面色苍白不掩清新灵动之气。
侍卫们一律低着头,唯独黄日钦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琅琳。
黄日钦心中暗自叫到:怪不得这么得宠呢,果然是芙蓉出水,清丽脱俗,别是一番翩跹滋味。你为什么要私自出宫呢?其实御林军跟我说了,你是被胁迫出宫的,唉,可惜喽,这么个丽人!要是……我虽有心帮你却也实在不敢违背姐姐的意思哦!
黄日钦托着下巴,越想越懊恼,怎么这些美人都进了别人的怀抱,要说自己那也是风流倜傥,一群妻妾怎么丑成那样?又想起还在树林尽头的琅琪,明艳动人,不由得嘴角上翘。
“大人,房良已经去了很久,要不要小人去看看。”房清低头说道。
“不用!”黄日钦很不耐烦,此刻心里眼里全是琅琳的容貌,随口说道,“这么个大活人,还怕丢了不成?”
“夜色深重,林子里树木繁多,小人是怕因为房良耽误了大人的正事,眼前最要紧的就是赶紧将人带回去,交予贵妃娘娘处置,免得夜长梦多啊!”房清满心焦急。
“那你带一两个人前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我这眼皮老在跳,感觉今夜有什么事发生。”黄日钦回过神来,树林里声声呼啸呜咽,黑暗悠远又缥缈似轻纱,黄日钦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抬头看着树林上方,夜色烟朦,有说不出的诡异,命令道:“都站好了,打起十二分精神!”
侍卫们一听这话,立马伸直腰板,握紧佩刀,将手中的火把高举,观察漆黑树林中的动静。隐隐觉得前方有微小光亮,待到光亮扩大,越来越近,有一人失声叫道:“火!”
黄日钦大吃一惊,定睛仔细瞧去,不由得腿脚发软,那火如野兽般窜动。此时,灰头土脸的房清从前头跑来,声音发抖:“大人,大火已经从前方烧过来了,火势凶猛,我们出不去了。”黄日钦脸色大变,立刻瘫倒在地。
说话期间,熊熊大火已烧至跟前,浓烟滚滚,侍卫们禁不住咳嗽流泪。房清一把扶起黄日钦,说道:“大人,不能坐以待毙,前方出不去,我们从后方走!”
黄日钦这才缓过来,慌张叫道:“走,快走,向后面走!”房清扶着他一路踉跄逃去,一行人抑制心中的恐惧,只管向着火还未烧到的地方跑去。
大火吐着赤红的火舌,肆意吞没绿色的桑树,发出“哔哔剥剥”的声响,火苗驾着夜风向更广的地方蔓延,哪里是这群人逃得过的。
不多会儿,黄日钦身边只剩下三两个侍卫,退缩成一团。四周的火焰张牙舞爪,房清看着难以抵挡的火势,颤抖着说道:“大人,我们,没有退路了……”
黄日钦一巴掌打在房清脸上,叫道:“一群没用的东西,老子平时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大人,恐怕是有人故意害我们。”一个侍卫恨恨地说道,“房良到现在都没回来!”
房清立刻看着他,目光凶狠:“我们兄弟二人自小跟随大人,绝不会做出如此忘恩负义的事情,房良去树林前方驾马车,恐怕早已遭遇不测。”说话的侍卫立刻低下头去。
“啊!”黄日钦大叫一声,两行泪软软留下来,“姐姐,我不想死啊!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没享受够呢,姐姐,姐姐啊!救我!”黄日钦越说越伤心,连着身边的侍卫也带着悲伤起来。
大火越来越近,浓烟呛鼻,烈焰炙烤,几个人涕泗横流,无处可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树林之外,琅琪远远的望着这场大火,满林的大火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琅琪面色雪白,眼里全是通红的大火,脑海里回荡着黄日钦扭曲的笑脸、琅琳痛苦的表情、章府的一屋一木……不觉间一滴泪滑过脸颊。
琅琪奋力将最后的火把扔进火海里,独自说道:“夏日干燥,森林失火,黄日钦,不要怪我了。”
大火愈烧愈烈,整个树林被火包围,如同一个巨大的火场,释放着滚滚的火焰。地面烧裂,周遭花草无一幸免,枯木轰然到地,飞禽高飞逃离,大火整整烧了一夜,烧红了半边天。
远在京都的人都看到满天火光,心中充满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