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一跟着余世杭上了楼进了他的办公室，徐昭若就心细的发现办公室的文件摆放地整齐划一，足以看出这位主人的爱整洁爱干净，又想起自己的办公桌上乱七八糟的横飞乱叠，单是这点他就把她给弄出个自惭形秽来了。不过，一看这余世杭倚着办公桌拿着一杯水晃来晃去，竟晃出了些像在喝红酒似的高大上的英秀俊雅。

但是徐昭若知道他肯定是在等她出声去求他，因为他最喜欢别人欠他人情了，像是那种喜欢放高利贷还特别爱钱的人在等猎物扑过来，看吧，要是这次向他求情，他肯定又得抓住机会来向她提什么条件了。

最后还是她坐不住了，向他喊了一声：“喂！”只见他眯着眼睛享受的喝水都快喝完一半，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睑，声音带着他独特的干练和稳重，应了一句：“干嘛？不是有事找我吗？”

真是的。她舔了舔干涩的唇，郑重其事的说道：“对了，还真是被你给猜对了，那个小官因为得罪了人还是怎样才被告上法庭的。”

“喝水吗？”余世杭没回复，只是动身取来一杯水，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明明在问她喝不喝水实际上却还是强硬地推到她面前了。她没有拒绝，捧着热乎乎又有点冒气儿的一杯水喝了几口解了解渴，单手擦去嘴边的水滴，说道：“我跟你说啊，我那个律师所的所长贪生怕死又怕事，说什么动诉的那个肯定不好惹，让我别倒插一脚，哎，你怎么看？”

“你们那个所长说得也也不无道理，”他顿了一会儿，又趁机找到挖苦她的地方了，嘴巴像溜了弯似的炮轰她：“不过你也真是，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死磕到底还成天高高在上的结果回家一脱下律师服就像个女神经似的？”

“别说的你很理解我似的，我现在说的是正事。”她剜了他一眼，又嫌弃地撇了撇嘴。

他也开始正经起来了，不再倚着办公桌而是走到茶几边上离她最近的那张椅子坐了下来，一本正经的问道：“徐昭若，那你真的要死磕下去？就算怎么样都不参考参考我的意见？”

“对！死磕！代理费都收了！总不能赔钱啊！”

“也对。”

“那要是我打官司赢了之后会不会被贪官给‘惦记’啊？”她突然转过头，半开玩笑似的问，不过，她毕竟对自己的底子很有信心。

他嫌恶地瞄了她一眼，“重口味可能会。”

她瞬间暴起，插着腰大大咧咧地开口骂道：“喂！你太不够朋友了！”

若不是当时笑意盈然，又怎么会想要日夜缱绻思念，又岂会有如今的噩梦缠身在蜿蜒。

他饶有趣味的看她一脸狂燥怒吼的模样，低低地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她听到他那头的笑声，便狠狠地盯着他，他再也笑不出来了，急忙收敛了笑意，清了一嗓子，又想到了更多能坑她的话，他也便毫无保留的说出来：“如果真的那些官员想要把你给‘惦记’的话呢，你不如赶紧辞了工作回家啃老比较好。”没等她怒兴发作，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和她平起平坐，她却又矮了他几截，“你那个行政案件的动诉人是谁？”

“动诉人？好像是叫易天霖。”

“易天霖……？”他单手托着另一支手臂在撑着下巴，又一屁股坐了下来，茶几边上的椅子是沙发垫着的，轻轻地陷了下去，“这是行政案件吧？”

“对啊，”她实诚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他也不瞒她，猜出其中缘由，“我接到的一个案件也是这个叫易天霖的动诉人。我敢肯定，这个叫易天霖的大高官，一定不是只是想要除掉对自己不利的人而已。”

“不会吧？！”她大呼一声，又赶忙捂住嘴巴，又迅速找个地方凑他更近些，压低了声线：“官场的事情怎么那么复杂啊？”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又定格住了。看不出任何表情，不是她熟悉的有点像流氓似的嬉皮笑脸，更多了些许认真又睿智的成熟韵味，像她一直在《名侦探柯南》里最喜欢的工藤新一一样，幽默又不失认真，稳重又不乏干练。恍惚间听见他暗骂了一声“该死”，才把她给唤醒。

可却不见他解释给她听什么事情，他快速地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顺序自然熟路，像是做了成千上万次的事情，才见电话那头声音不清不楚，余世杭“喂”了一声，眼睛又瞟向她那里，一心二用般的边听着那头说的话边看了她几眼，又用手捂住电话机，压低了声音不想让她听见，却恍如在嘶吼：“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嘟嘟声切掉了线。他转过头来，她出声询问道：“你刚刚和谁说话呢？”

“没事。和一个朋友。你……先回去吧。”

她恍若未闻，死死盯着他，隐约间觉得眼前这个人的心事太多太重，她无法捉摸，“是谁？”

他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下定决心似的下了逐客令：“你走吧。”说着指了门的那个方向，见他冷着脸不想看她的样子，她咬了咬牙，不甘心地看了一眼他办公桌上的电话，抬起脚正要走，却又听他叫住她，一字一顿的强调说：“你最好还是不要帮那个官员打官司比较好。”

“什么？你刚刚不是很支持我吗？”她紧蹙着眉，似是无法理解他的话。

余世杭摇摇头，“没事了。总之你听我的就对了。”

她还想说些什么，话刚说出口，突然听门外一阵节律明快的敲门声，只见前台的小姑娘一脸急切地推开门，本来柔软的声线因为紧张变得更加尖细：“余律师，外面有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来找你，看起来怪怪的，他还说什么限你一分钟快点下来！”

“好，我立马就下来。”边说着他就即刻动身，步履匆匆，径直走过她的身旁之际，却不成想徐昭若突然站起身来猛地抓住他的手臂，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余世杭，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我？”

他眼神复杂难以琢磨，却被灯光下照得愈发明亮，恍如一片星星映下的天空焕发如洗，她反复探究，但那一颗又一颗的星星却藏着无尽的心事和惆怅。

他慢慢将她轻轻地甩开，“抱歉，你在这等我一会儿吧。”不等她说话回答，就看见他脚步匆忙地跟着前台的小姑娘走了出去，她原本也想抬起脚跟着去的，又看见他临走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停下了，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