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包房内,张家家主张雁南,抚摸着那柄碧绿的柳叶刀,从沉浸中醒转过来,逐渐面色狰狞。
众人见到家主已经暴怒,大气都不敢出,噤若寒蝉。
“琪儿外出历练,近一年没有回家,如今,他从不离身的宝刀,却出现在拍卖场,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张雁南扫视了一下众人,森然道:“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出凶手,吾要将那人千刀万剐”。
拍卖会还在进行,寄拍的物品全部拍卖出去,扣除寄拍花费后,大约有一万二千余枚玄气丹。
心中有了顾虑,一刻也待不下去,和白依依匆忙赶回客栈,收拾行礼,连夜离开青崖小镇。
白依依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顾不得外边的严寒,和冷无言一出小镇后,她从包裹里取出秋水剑,不时回头张望。
刚出小镇,低沉阴暗的天空,突然风嚎雪怒,肆虐的寒风,携裹着雪粒,席卷整个大地,那雪粒砸打在脸上,隐隐作痛。
此时已是一遍昏天黑地,分辨不出方位,辨不清路途,更是步履艰难。
行走半晌,突然发现,身后不见了白依依的踪迹,望着茫茫四野,拼命嘶喊,声音被风雪撕裂成碎片,消失无形,根本容不得张嘴。
不免有些焦急,这时隐隐听见身后传来白依依的声音:“我在这儿”。
顺着微弱的声音寻去,发现就在身后,不足两丈的地方,白依依正惶然四顾,寻找自己的身影,他走上前去,一把握住白依依冰凉的小手,免得在风雪中走散。
渐渐,风停了,鹅毛般的大雪,从昏暗的天空飘落,扬扬洒洒,迅速给大地披上一层银装,四周寂静无声,那银白色的小镇,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朦脓中竟多出一丝妩媚。
这才发现,行走了半夜,根本就是在原地打转。
“这么急着离开,难道青崖镇对两位有所怠慢不成?”一名衣着华丽,三缕长髯的中年修者,出现在身前,淡淡地问道。
看着突然出现的中年修者,竟然雪不沾身,脚不留痕,知道无法匹敌,神色微懔,答道:“事有所急,不得不连夜离开。”
“哼,你倒奸滑,知道暴露了行藏,竟连夜出逃,”说完徐徐抽出那柄拍出天价的柳叶刀。
一见中年修者抽出柳叶刀,知道抵赖不得,不免一场恶战,示意白依依快走,不料她却象是没有看见一样,对自己的示意置若罔闻,紧紧握住手中的秋水剑,双眼盯着那中年修者。
看着越走越近的中年修者,心中大急,再也顾不得其它,对着身旁的白依依,狂吼道:
“滚滚,你这个蠢女人,滚得远远的,再也不想见到你。”
白依依神情一震,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冷无言,多少年来,师兄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那狂怒与厌恶的神情,让她感到天旋地转,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茫然而麻木地,一跌一撞向远方走去。
白依依已经离开,冷无言并不回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修者,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高手过招,决定生死的,就是那么一瞬间,两人就这么相互凝视着,气氛无比凝重,周围纷飞的雪花,似乎也为之凝固。
中年修者终于动了起来。
踏雪无痕,飘行无声,灵动如狡兔,快若似惊风,碧绿的柳叶尖刀,寒芒大盛,凝成一丝细线,划破夜空,向冷无言激射而来,
看着那道快速接近的寒芒,强行控制心中的恐惧,挥动骨剑,一束妖异的红光迅速接近那丝寒芒,瞬间重叠在一起。
轰
耀眼炫目,璀璨的光团,扯碎了整个雪夜。
殷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出来,落在雪地上,冷无言受伤了。
张雁南皱了皱眉头,琪儿虽说刚步入通玄境,也不是凝脉境修者所能对付的,这个看似凝脉境的青年,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也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琪儿的死,他突然杀机大盛。
一丝更细,更璀璨的光线,散发出恐怖的气息,向冷无言切割而来。
那丝寒芒,切碎了骨剑所凝聚出的红芒,并不停留,向他急速飞射,撞得胸前的骨剑,震颤不已,发出清越的余音,那丝寒芒才消散。
冷无言已被那丝寒芒,砸得向后滑行几丈距离,虽还站立,下半身却深陷雪地,看着眼前被犁出一道深深的雪沟,不敢稍作改变,紧紧地盯着飘浮在雪上的中年修者。
血液从口中溢出,濡湿了衣杉,也染红了雪地,他知道,今天可能要永远地留在这儿了。
腑脏和经脉,已经损伤严重,不知道还能挥动几剑,也许下一刻,那股寒芒就会将自己切成两截,就象从前自己所做的一样。
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冷酷残杀,土岗村荒野猎杀恶霸,是为了报仇血恨,残杀青狼帮豪强,是为了保护海玲,峡谷口袭杀悍匪,是为了制止残暴,柳家故地怒杀齐国江湖好汉,是为了公平。
中年修者的至亲,死在骨剑之下,那是因为贪婪,但他却并不怨恨眼前的之人,任谁也做不到,放过血海深仇不报,两人之间,必须死去一个,才能了结恩怨。
最后倒下,很有可能会是自己,他神色平静,眼前却不断浮现出养父母,那苍老而慈祥的笑脸,和生死不知的海玲,那片飘浮在空中,离自己越来越远,洁白的羽衣。
看着向自己慢慢走来的修者,知道最后一刻终于到来了,无暇他想,振作精神,希望能为白依依挣得生机。
狰狞的骨剑,似乎也感觉到了最后的疯狂,散发出妖异而璀璨的邪芒,如流星般,划过一道长长的轨迹……
冷无言惊诧地睁大了双眼,越过中年修者。
张雁南面对突如其来,燃烧生命的至强一击,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大意,举起柳叶尖刀,凝聚成气息森然的寒光,迎向直面而来的红芒。
他的背后,雪地之中,白依依高高跃起,那柄秋水盈盈的宝剑,淡蓝色的毫光大盛,直接从空中,刺向中年修者的后背,透体而出,随着秋水剑的抽离,带起一簇血雾。
冷无言倒地前,看见那名中年修者,形状惨烈,手捂着前胸,后背却喷着血雨,惊恐地,跌跌撞撞向小镇逃窜。
而白依依没顾上看上一眼,向他赶来……
……
当时白依依遭受到师兄的怒吼,充满了凄惶,麻木地,只想远远地离开,心中一片茫然,只听见身后传来空气暴裂的巨响,她逐渐清醒过来。
本就玲珑剔透心,只是太过在意自己的感受,此时她哪里还不明白,师兄把生的机会留给自己,见自己不理睬,才毫不留情地逼走自己,心中大为感动,立即抽身回返。
远远地,看见嘴角溢血,已陷入雪中的师兄,手握着骨剑,在那里兀自支撑,而那中年修者,手提着柳叶刀,不紧不慢地向他走去。
中年修者散发出的气息,令人心悸,她明白,就这么上前,不仅救不活师兄,自己也必死无疑。
她长吸一口气,摒住呼吸,钻入雪地之中,快速靠近,直到感觉外面争斗又起,才跃出雪地,控制住内心的恐惧,什么也不去想,只是盯着正挥动柳叶刀,那中年修者的后背,手中的秋水剑,往下狠狠地刺去。
拔出秋水剑时,发现师兄已摇摇欲坠,鲜血狂吐不止,哪里还顾得了许多,向慢慢仆倒在雪地上的师兄赶了过来。
那陡然受创的中年修者,已丧失了战力,惊恐地向青崖方向逃去。
赶到身边后,连忙对冷无言查探一番,经脉和内脏受损严重,那最后的一击,耗空了全身的玄力,已经虚弱不堪,但并无性命之忧,看来得修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复原。
看着昏迷不醒的师兄,好心中一片温暖,充满了柔情。
面对强敌,师兄做得还真是绝情呀,毫不犹豫地选择让自己生,可我却如此误解,还真如师兄说的那般,是个蠢女人。
我还真傻,不明形势,面对如此强敌,竟然想以为二对一,以为即便不胜,也应该自保有余,
不再停留,拾起雪地上的那把光芒已然暗淡的骨剑,背起昏迷不醒的师兄,向距青崖小镇相反的方向,远远离去,雪下得正紧,刚刚踩踏出的足痕,迅速被掩盖无形。
张家家主张雁南,返回青崖小镇后,已是狼狈不堪,利用神丹妙药,才控制住伤情,想起背后那决然的一剑,心中还有余悸,如果不是那名白衣女子心有旁骛,自己可能回不来了。
看着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对白衣女子怨恨更深,去而复返,利用雪夜隐藏行迹,于争斗关键时刻,暴然袭击,不仅功亏一篑,还差点折戟沉沙,如此奸诈,阴险之极。
“一群废物,废物。”
张雁南冷冽的眼神扫视着众人,大声吼道,整整一个夜晚,竟然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家主,月黑风高,大雪掩藏行踪,急切之间,寻之不得,不如画影图形……”一名苍老的供奉说道。
张雁南也逐渐冷静下来,想那对青年男女,奸诈冷酷,很有可能逃之夭夭,只得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