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凤殿。

凤倾照旧一身红衣坐在榻上。嫁衣似乎是用血原上的草提炼出的颜色染成，血染一般的红。殿内柔和的灯光照在血衣之上，更使人刺目心痛，裙摆履地，荡漾出水样波纹，凤倾从榻上站起，轻移莲步。系在衣间的环佩叮当作响，行走间如泉水叮咚，悦耳动听，但却少了那么一丝生机与活力。静静坐在梳妆台前，凤倾眼神空洞地看着水晶镜中的人儿：挽上九天飞仙髻，插上华贵精致的九凤金步摇，凤眼大的温润珍珠正垂额心，宛若凭空幻化的仙子入凡尘，带着不真实的美，美得惊心动魄，美得让人心惊。

对于这场婚礼，凤倾并不甚在意，她试图拒绝，但是奈凇却反常地赞同。聪灵的她又怎会不知道为什么呢？奈凇对羽忆的心自始至终不会改变，而他却心甘情愿与自己成婚，所以那一定是为了羽忆。既然这样，自己配合一下又何妨呢？为了姐姐······凤倾出神地想着，思绪一转，她面前浮现出一张温和的笑脸，金色的发，温柔的笑容。轻轻晃头，将浮现的笑脸打碎，凤倾空洞的眼神渐渐清明淡漠。

“公主，吉时将近，收拾妥当了么？我们要去凇王府了。”水晶镜中出现了清萧的身影，她低垂着头，毕恭毕敬地问。

“知道了。”凤倾不习惯侍女为她梳妆，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穿戴整理的。

殿外，火红的凤辇停放在地上，六只通体金黄的凤匍匐在凤辇畔。

凤倾没有说话，淡淡瞥了一眼金凤，款款走上凤辇，坐定，双手非常符合礼仪地交叠平放在膝盖上。

清萧双手捧着一方朝阳般鲜红的盖头垂目走到凤倾身前，单膝跪地，“公主，请遮上盖头。”

“没必要。”凤倾的目光移向澄澈的天空，秀眉微皱，贝齿轻咬下唇。

清萧为难地看看凤倾，犹豫片刻，还是劝道：“公主，这是仙界习俗，婚礼之上新娘的脸不可以被宾客看到。”

“哼。”凤倾收回目光，有些不屑地说，“我倒不知，仙界习俗如此古板，原以为人间的婚礼就够繁琐了，没想到仙界也是如此。这样的仙界也妄称三界至尊至贵？”轻抬右手，宽大的袍袖之下的纤纤细手轻捏盖头。一道优美的红色弧线划出，鲜红的盖头宛若轻盈的红蜻蜓，随风飞离禁锢之地。

“公主？！”清萧大惊，想起身去取回盖头。

“站住。”轻描淡写的神情，不容置疑的命令。

清萧闻言不自觉僵住身子，重新跪倒在凤倾脚下，担忧道：“公主，您这样做，天帝会生气的。”

“我这张脸在仙界存在的时间也不短了，今日的婚宴更是三界罕见，如果不见到我的容貌，宾客们会善罢甘休么？何况，期待婚礼的不过是些局外人罢了。”凤倾垂下眼帘，事不关己地说。

“这······”清萧还想说什么。

“出发吧，吉时也快到了。”凤倾开口。几声清脆的凤吟，六只金凤拉着凤辇展翅而飞。

凤辇的影子消失在天际之后，天空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圆形的空间。“噗”像泡泡一般，空间的壁破了，三个人的身影显露出来。

芒慷眉宇间掩不住的失落哀伤。虞雾若有所思的样子。安泽出言安慰芒慷道：“芒公子，不要担心，还有时间。”

“嗯。”芒慷心不在焉地应到，眼中有些迷茫，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临终前见她一面么？似乎不是，如果是，他在摩孑应允帮忙时就会提出。

“安泽。”虞雾开口，“这个婚礼的礼仪真独特，新郎不是亲自迎接新娘的么？为什么会如此冷冷清清，新娘自己离开。”

安泽语塞，他虽然知道一点内幕，但也不好对着外人说。“这个，仙界的事情，我不清楚。或许是为了彰显仙界中人那种，优雅脱俗，遥不可及的感觉吧。”

虞雾没有接话，而是又看了一眼脚下眼光中褶褶生辉的灵凤殿。

“我们走吧。”芒慷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