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这么多的水到底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了!”士崖大声牢,烦躁地挠挠头。
林陌抚摸着固定发髻的翠玉质竹形发簪,剑眉紧蹙,桃花眼微眯,“真想不到这些神仙为了不让凡人进入仙界竟然设计出如此多的障碍。”
虞雾从怀中拿出羊皮纸,在芒慷面前摊开,一滴水落到羊皮纸上,晕染开一朵水花。虞雾手指水花的位置道:“主子,照大祭司所绘的图纸,这个瀑布就是山顶,而通往仙界的入口就在这个瀑布之中,不过你看,大祭司绘的入口不在瀑布顶,而是处于瀑布之下的这个水潭中。”
芒慷的装束依旧是米黄色的长袍,但却不是昨日那件破旧的衣衫,波罗蜜色的长发无拘无束地散开,随着瀑布落下带起的气流而飘飞,束发的绸带他用来缠绕刻有凤凰的红剑,自从中了曼陀罗的毒,每每想到伊米亚他的心就会窒息,但他还是坚持去寻找她,那日的梦魇令他心中惴惴不安,他心知肚明,曼陀罗的毒无解,所以他注定是要走向死亡的,而他只是想临死前再见她最后一面。
见他沉默,虞雾望了一眼芒慷,继续道:“主子,我们几人中我水性最好,我下到水潭中去寻找入口如何?”
芒慷撩开额前的碎发,看向眼前墨绿色的水潭,担忧地说:“这个水潭很深,你要小心。”
虞雾轻点头,伸手除下佩戴的亮白长剑、解下束在腰间的墨色丝带,拿出怀中的东西,脱下淡青色的衣袍,露出光洁的上身,只穿着青色裤子,将靴子也一并除下,伸手将衣物递给离他最近的林阡。林阡一手接过衣物,另只一手轻佻地伸出手抚摸虞雾胸前的肌肉,眯起桃花眼上下打量虞雾,调笑道:“不错噢,虞雾的身材挺好的,如果连裤子都一并脱下的话,或许会更好哦!”
把林阡的话当耳边风,虞雾纵身跃入深不见底的潭水之中,溅起一个巨大的水花,清凉的水将他淹没,忍不住全身一颤,但仍像一条游鱼灵活地游向潭底。
林陌扯扯林阡的衣袖,疑惑地问:“哥,你有没有觉得虞雾很奇怪?他没有突出的本领,因为所有的武功他全部精通,就连游水他也会呢!”
盯着墨绿色的水潭,虞雾早已不见踪影,但是水面却依旧泛着涟漪。林阡赞同道:“嗯,这也是他能领导我们的原因。”
难得的士崖同天崖一样沉默不语,极为热爱并忠诚于芒慷的士崖现在非常苦闷,明明知道陛下中毒,自己却无能为力。
不一会儿,虞雾的头冒出水面,墨色的发丝紧贴上身,额前的碎发不住地向下滴水,水滴顺着虞雾淡雅的面容滚落,更增添一种水墨人物的感觉,他迅速爬上岸,笔直地站正对芒慷说:“主子,我深潜下去,发现一股异常的水流,顺着水流,我游到一个巨大的洞口边缘。如果没有猜错,那个洞口应该通往仙界的入口。”
芒慷点点头,眉宇间浮现出淡淡地喜悦,没有接话,他知道虞雾还有话没说完。
果然,虞雾继续说:“不过,不识水性的人无法接近洞口周围的水域,只有用极大的冲击力坠落谭中才可以进入漩涡状的水流,卷入洞穴。”
“你是说从高处坠入谭中?”芒慷眉头轻皱凝视着碧绿得幽黑的水潭。瀑布无休止地向下流,点滴水花溅落,润湿了芒慷那散发出太阳般光芒的发丝。虞雾点头,仰望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五彩缤纷的瀑布,“我们可以借助岩羊攀到瀑布中部,然后一跃而下,入水的姿势我会详细讲解,减少不必要的伤害。”
“嗯。”芒慷若有所思,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倒是林阡首先将衣袍披在虞雾身上,语气有些暧昧地嗔怪:“虞雾,你怎么忘记先穿衣服呢?万一要是着凉了,你叫我该如何是好啊!瞧瞧你的唇,都发紫了!”说着伸出手抚上虞雾略微浅紫的唇。
虞雾皱眉,推开林阡的手,自顾自地拉紧衣袍。
林阡撇撇嘴,神情不屑,“真是的,关心你还不领情!算了,不跟你计较,我去找羊羊来。”说完便不见了踪影。
长话短说,六人相继身着自身衣物坠入水中,虞雾在水下把不识水性难免慌张的五人推到洞穴吸水形成的漩涡中。霎时间,仿佛失去了自己的身体控制权,六人被卷入漩涡,旋转之中,头晕脑眩,想要呼吸却仿佛被扼住喉咙。就在六人即将因窒息而晕厥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感到身下一硬,似乎躺在坚实的地面上,腿部以下却浸在清凉的水中,扼在喉头的那只手无形中消失,他们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这里的空气与他们所闻过的任何味道不同,略带空灵的感觉,有着碧水的清新,白云的轻盈,阳光的温暖,爱恋的甜蜜,分离的痛苦,背叛的绝望······周围的气息愈来愈古怪,从一开始令人豁然开朗的山川景物到人世间纷繁的感情,其间透露出的各种感情令六人的心一寸寸地下沉、收紧、窒息。
六人慌张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遥不可及的灰白色的岩石,坐起,发现各自凌乱地躺在浅蓝色的土地上,双腿尽皆泡在分辨不出颜色的小溪中,顺着小溪奔流的方向抬眼望去,六人骇然,空荡荡的一个奇怪的洞穴,周围的光线不知从何而来,照亮了这个空旷的地方,迎着光线可以看到五颜六色的空气,它们互不融合地漂浮着,充斥满洞穴。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被黑白相交的烟云阻挡,就连小溪也不知流向何方。
虞雾最先反应过来,他从水中站起,将怔在一旁的芒慷扶起,道:“主子,现今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其余四人也都相继站起,围在芒慷身边。林陌急忙摸向脑后,不期然摸到竹形发簪,暗自松了一口气,但是又紧张地看向哥哥,看到他发髻上插着的白玉色竹形簪子之后才舒心一笑,眼角的泪痣也轻轻晃动。
反常的,士崖竟像天崖一样沉默地站着,一言不发。但是其余几人却习以为常,自从知道芒慷中毒之后,士崖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暴躁的性格悄然隐退,代替它的是稳重沉默,可是大家仍旧希望见到那个血气方刚的、动不动就发脾气的士崖。
林阡瞅瞅几人,又低头看看自己,湿漉漉的衣衫紧贴身体,勾勒出几人令人羡叹的健壮身材,他叹息道:“可惜啊!我们的衣服都湿了,这里也没法烘干,我们大家反正都是男子,都脱掉衣服晾晒如何?我不介意欣赏几位的···”不等说完,嘿嘿淫笑。
虞雾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林阡妖冶的面容,淡淡道:“脱下来和穿在身上一样会着凉,穿在身上我们反倒可以用内力烘干。”
林阡讪讪地闭上嘴,把目光投向芒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