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郑磊安排完培训班课程后，打车来到成教局。

梁惠珍的办公室很大，实木的书架，老板台，棕色真皮沙发，门口有个衣冠镜，办公桌内侧窗台上摆着几盆花。

此刻办公室里除了梁惠珍梁局长外，还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经过梁局长介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姓蔡，名下恰好有一家准备关门歇菜的培训学校。学校名挺土的，叫J市红旗培训学校，原先是做计算机、外语培训的，但教学类别上也有艺术二字。

郑磊看过以后觉得都挺合适，特别是‘艺术’两个字，更是很如意，很顺心。不是音美，而是艺术，那也就是说，过两年播音、影评专业兴起以后，这两方面自己也可以大张旗鼓的操办。

“严格来说民办培训学校是不允许买卖的，但股份转换这些事情也在允许范围内，你们可以私下签个协议，或者找个事务所也可以。至于股份转换之后需要更换法人姓名，到时候你可以顺便申请更改校名。”梁惠珍很婉转、很严谨的说明实际情况，也点出可以‘操作’的漏洞。

蔡校长很乐意，既卖了梁局长一个面子，又把烫手的山芋拱手送出，要知道学校可是连计算机都卖了，租的房子3个月前就到了期，现在没有实际地方，却还要每个月花200块钱找会计去零报账，肉小也是肉，钱少也是钱啊。

而郑磊呢，当然更开心。不但解了燃眉之急，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挂牌营业，还得益于梁惠珍梁局长这个未来升职如同坐火箭似的牛人照应，心里这会正在盘算着晚上是不是再登门拜访一下，顺便把那张银座购物卡送上。这个时候不趁机把握机会，攀上这门强硬的关系，更待何时啊！

“要说，还是你占便宜了。”梁惠珍见双方达成了口头协议，对郑磊笑道：“蔡老师手里这个培训学校是97年申办的，属于市培训学校，99年以后的民办学校都是区一级，要是跨区培训还得增申，批准以后才能挂牌培训，你这个学校资质在全J市随便哪里都可以扯旗，而且这都好多年的资历，不仅牌子老，也是经验丰富啊！”

听罢这话，郑磊眼果然亮了起来。

自己初来咋到缺的是什么？还不是经验、资历么！不管教学怎么好，但老师依旧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办的培训班也刚刚第一届，肯定会有一部分人把自己这个培训班子当成过家家或者一锤子买卖，估计曹敏那边第一次来的家长，就是抱着这种心理的吧。

但现在好了，再做招生宣传的时候，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打着老资格培训学校的名义，扯大旗吆喝，咱们培训班是有着7年丰富教学经验的老资质培训学校……嘿嘿！谁不信，去成教局查去。

“行，那就先这样，你们自己去办一下吧，郑老师，要是办好了，尽量在下午三点之前来一趟，把手续都过一遍，不然之前那事也不好处理。明天就是周末了，别再稀里糊涂的闹出什么乱子。”临了，梁惠珍特意嘱咐了一声。

“好，我这就跟蔡校长去办，谢谢梁局长。”郑磊答谢后，跟乐得合不拢嘴的蔡大妈前后出了成教局办公楼。

“蔡老师，你原先学校的地址在哪儿啊？”郑磊随口问道。

“在七里庄那边，我们家就在那。哦，对了，你看看，我这一大早就赶过来，那些本本都忘记带来了，等会你回来登记手续，得拿着那些本。”蔡大妈颇为懊恼的埋怨了自己一下：“要不这样吧，你跟我回去拿一下，咱顺便就在那块附近找个打印店打份协议把那个股份交结了。咋样？”

“成！”郑磊咧嘴一笑：“我现在培训班也在那附近，东来福商务酒店您知道吧？我培训班就在那个四楼上。”

“呵，还真巧了，郑老师，你怎么来的？要是没开车，坐我车吧。”蔡大妈掏出车钥匙，问道。

郑磊汗了一把，果然不愧是当校长的人，即便打扮的再怎么像村妇，也毕竟还是个校长，有车一族呢！

蔡大妈驾车技术不错，嗯，很稳当。始终保持在30-40迈之间，郑磊坐在副驾驶上，很想替这辆两厢的富康哭。不知道这辆车在蔡大妈手中，是否上过4挡，呃，5挡就不考虑了。至少从成教局大院出来到现在，3挡就是蔡大妈操控的极限。

“蔡……老师，”郑磊差点喊出‘大妈’二字，关键她打扮谈吐和气质都实在太神似了，还好最后刹住了嘴：“我就在这里下吧，你看对面那个胡同了吗？最里头有个打印社，我就去那边等您好吧？”

“那……行。”蔡大妈思索了一下，慢吞吞的停下车，从遮阳板上拽出一张A4纸：“郑老师，这是我起草的股份转让协议，你看着修改修改，要是差不多了就在那边打印出来。我回去拿了证件就立马过来。”

得了，老大妈心细着呢，早就准备好了。

目送属蜗牛的富康轿车缓缓的启动，郑磊长长的吐了口气，穿过公路去往李梅的打印社。刚才这一路虽然慢吞吞，可也着实惊心动魄。每当一辆轿车从蔡大妈身边超过，都会惹得老大妈一阵紧张，皱巴巴的老手颤悠悠晃个不停，郑磊虽然坐在车里，但也能想象到车身在路面上的表现，每到那一刻，指定是狭长的‘8’字形。

开车开得惊心动魄，郑磊这个副驾驶上的乘客也跟着紧张兮兮起来。最关键的是，磊子兄还不知道蔡大妈这辆车是不是买了副驾驶的人身保险……呃，千万别悲催了！

李梅正在店里忙碌，给人打印并装订些文件，郑磊进店时，正看到李梅使劲儿压裁纸小铡刀，当即笑着走过去，顺手接了过去。

李梅很开心的抿嘴笑了，发自肺腑的，由心的笑了。那种让人一眼望去便被吸引不可自拔的俏颜顿时焕发出无穷的魅力，旁边一声咕咚的吞咽唾沫声响，郑磊偷偷撇头，朝着李梅俏皮的眨了眨眼。

颇有小农思想的蔡大妈为人精细，协议勾勒的几条中规中矩，倒也没什么歪念头。不过也是，自己跑前跑后的把学校注销还要耗时间，耗油钱，这么签一下协议转手股份，却能平白得到3000元补助，这本就是翻倍回报了这荒废3个月花费的大喜事，还要再怎么贪得无厌啊。

蔡大妈来的神速无比，让郑磊很是惊讶。七里庄离这里还有两个路口，蔡大妈的家也肯定不会在外沿街边的商业房里，这个时间段即便是到了家也绝对来不了的，难道刚才之所以紧张，是因为带着自己的原因？没有自己压阵，看似慢吞吞的蔡大妈竟是真人不露相的疯狂赛车手！？

“协议就按蔡老师你写的签吧，我一个字都没改，你先看看。”郑磊递过刚打印出来的协议，拿起那五本证书浏览了起来。

自此以后，自己也算在J市有了堂堂正正的实业了啊，不久之后，这上面可都是咱郑磊的名字了！校长呢，啧啧！……

守着外人，李梅没有表现对郑磊过多的亲密，就跟一个正常普通的打印店老板和客户似的，在旁边忙碌着。但郑磊知道，李梅的耳朵早已尖尖的竖起，留意着自己这边任何一丝动静呢！

“我的股份转给你，那我老头子的转给谁？学校最少也要2个人才行，不能都转给你一个。”蔡大妈直到此刻，才想起‘人头’的问题。

郑磊扫了一眼，发现蔡大妈之前的股份是99%和1%，那百分之一显然就是她老伴。

这个……郑磊有些苦恼，给刘新？给刘佳？绝对不行，让李总帮忙？也不像回事啊，平白无故的送人家这个干啥！眼角突然瞥见李梅晃过的身影，嘴角闪过一抹恍然的笑。

“老板娘，那个……你身份证我用一下吧。”郑磊突然开口，不想却猛地惊呆了蔡大妈。

“啊？”李梅迷糊的扭头望来。

“我这里差一个人名，借你身份证用用呗。”郑磊耸耸肩，很随意的道。

蔡大妈瞪大了眼珠子，自己耳背了么？还是眼珠子看错了？那学校股份……就……就这么给人了！？早知道还不如留给我老头子呢，不不不，给我留着也成啊，虽然现在不做培训，可面子上也好看呐。

“哦。”李梅其实心里是很开心的。刚才一直留意听他们的交谈，现在郑磊要自己身份证，那不是说……不是说……蔡老师和她老伴共享股份，而郑磊……却跟自己……

顺利签订完协议，郑磊客套的送蔡大妈离开，这才恍然，难怪蔡大妈来的这么及时，原来是鸟枪换炮了啊。从富康轿车换成了两轮自行车，难怪这么快了。不过……这跨度也有些太大了，怎么不换个摩托踏板呢？好赖也是机动的啊！

送别了蔡大妈后，郑磊终于拿到了协议和一应培训学校手续，除了五个本本外，还有写学校章程，几年的报账记录和一块写着校名的大铜牌。

郑磊急着去办理这套手续，所以跟李梅简单说了几句便起身离开，抱着这些东西打车又一次赶回成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