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秘组人,沈浩虽然跑完了一万多米,看起来还算精神,两只眼睛眯起,刻意地与她保持距离。
“师傅。”在不生气的时候,她总是这么叫他。沈浩微微偏过脸来,眯着的眼睛怎么看怎么的像特务。他掏掏耳朵,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叶安雅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到要和他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胸口闷闷的,看他一副用心听的样子,突然闪出一个问题,转头道:“你说梁慕北为什么要娶我?”
沈浩耳朵掏得更勤了,片刻后,终于说了这大半辈子来最管用最正经的一句话:“这种话你应该问老大本人。”
好吧。懒懒地爬起,拍拍屁股,她走向车库。梁慕北嘱咐过,到了点就在那里等他。
靠着车,看到梁慕北从指挥大楼走下来,方紫依迎上去对他说着什么,他不理睬般继续朝前走,方紫依抹起了眼泪。
唉,根本没有爱还要强求。叶安雅在心里叹息,搞不明白方紫依为什么要这么折腾自己。
梁慕北也停在车前,看她一眼,拉开了车门。
安静地坐在车里,这一段时间积聚了太多的事情,叶安雅变得沉默而抑郁,梁慕北忽然不习惯起来了。转过头来,望向她:“怎么了?”
叶安雅捏着几根指,看梁慕北看自己,紧张地胡乱在身上抓着,脸慢慢红起来。这个样子的她就像一朵高原上盛开的小野花,纯美而诱人。
梁慕北咽了咽口水,身体不自然地僵起来。
“我……”叶安雅刚要开口,梁慕北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接下电话,在听到那头的声音时厌恶地皱紧了眉头,没等那边说完就挂断。
“是谁?”她已能猜到,定是方紫依。
梁慕北抚抚她的发,对她笑笑,这笑里满含宠溺。
叶安雅却因为方紫依的电话而失落起来,只勉强绽开脸笑了笑,想问的话再也问不出口。
回到上扬别墅,梁慕北换下衣服甩掉手机,挽起袖了道:“我去做饭。”
这本是很甜蜜的事情,叶安雅依然只是木木地点头,坐在客厅里发呆。方紫依的锲而不舍让她害怕,她甚至觉得梁慕北只是为了摆脱她而跟自己结婚。
过往的一幕幕,梁慕北对她的种种好,在此时已经完全站不住脚,当爱上一个人时,叶安雅和所有女人一样,患得患失。越害怕握不住就越没有安全感,越发疑惑。
梁慕北的手机嘟嘟地响起无数短信,她鬼使神差般拾起,看到一个方形的短信图标,梁慕北已经走出来。
他看了一眼号码便关掉,甩在了沙发上,却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用心地看着她。
叶安雅不安地坐回沙发,继续搅着手。
他走过来,大手捧起了她的脸,鼻子对着她的鼻子吹气,传递过来阵阵男人阳刚的味道。
“想说什么?”
叶安雅眸子一亮,她怎么会忘了,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能把她的心看得清清楚楚。
“我们现在是夫妻了,有什么还不能直说吗?”他用不同于以往温柔的语调给了她鼓励,叶安雅终于下定了决心。
“梁慕北,你为什么要娶我?”
梁慕北拧了拧眉,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们在一起了,不娶你娶谁?”
这个男人的话时时都说到那么一针见血,叶安雅被堵得无话可问,可心里还一阵阵空落。这个理由虽然充分,可好像还是有点不对劲。
到底哪里不对劲?她自己也糊涂了。
梁慕北放开了她的脸,在她的发上拂了一把,突然十分认真地看着她的眼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也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叶安雅,不是跟你上了床而要对你负责,而是要对你负责才跟你上床。”
某人石化中,脑袋纠结在一起怎么也绕不过弯来,心里却滚出一点点的甜蜜。闷骚啊,男人都是闷骚货么?干脆地说一句“我喜欢你”不就行了?
梁慕北进了厨房,只有叶安雅傻呵呵地乐着,好半天才说出一句:“我也是。”
甜蜜的时候啃面包都是香的,更何况首长的饭菜真的做得很好。这几餐都没有吃好,她完全发扬了吃货的精神,对着饭菜干个底儿朝天。
拍拍肚皮打着饱嗝儿,极懂事地捡起碗碟准备去洗,被梁慕北拦了下来:“这里等下钟点工会来收拾。上去洗干净自己。”
他的眼神格外明亮,暗示着什么,叶安雅一阵脸红,转身跑上楼,背后又传来嘟嘟的短信铃音。
抚着呯呯跳跃的心,叶安雅在房间里连转了几个圈,想象着等下的销魂时刻,身体一点点地发烫,发红。
拾起睡衣准备进浴室,不经意的目光落向远处,黄昏朦胧起来的光线下,一个白色的东西在百合园里若隐若现。她拧紧眉,有些不确定。百合花早在数天前已谢尽,这个时候出现的白点会是新开的花吗?
视线里,梁慕北快速朝那边冲去,停在百合园外,叶安雅定睛一看,那团白色已经不见。是自己眼花了?梁慕北如一棵定了根的大树,站在百合园外一动不动。
好久,他的脸转过来,朝这边望一眼。叶安雅迅速把头缩了回来,溜进浴室。
梁慕北一直没有上楼来,叶安雅等得直犯困,最后终于耐不住睡了过去。
深夜,她感觉到了男人的铁臂,绕过她的身体,把她紧紧箍在怀中……
他的呼吸比以往来得粗重,像一声声的叹息,带给她一种深沉的担忧。她不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却本能地感觉到他今晚并不快乐。
是因为方紫依的纠缠吗?
或者,家人的反对也对他产生了影响?
对于未来的不确定性让叶安雅勾紧了他结实的背,近乎贪婪地享受着他的存在……
还有几天就要离队了,对于其他记者来说,无异于解放,对于叶安雅来说,则是一场命运的宣判。
离开了组织等于离开梁慕北,以后,他们还能再见吗?手伸进袋子里把那本结婚证抹了又抹,她发现自己是世界是最悲摧的老婆,才结婚就要跟老公相见于无期。
这些天训练也懒得进行了,当然,更重要的是她之前用了大把的时候去训练,采访需要的图片还不够。
为了不被黑山老妖骂死折磨死,这几天她不得不放下训练收集图片素材。对着熟悉的一草一木用力地拍着,这一刻,她突然非常非常地感激起黑山老妖来。没有她,大概自己这一辈子也别想进入秘组,体会爸爸日记中所描述的那些生活。
梁慕北这几天好像格外地忙,她还想着好好地利用时间与他你亲我侬一番,人家根本连影子都没有。常拓沈浩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从空气里消失一般,没有人告诉她,他们去了哪里。
经常要出任务,叶安雅知道,就算她这个队长夫人也不能获知他们的行动方向。
转眼,归队的日子到了,记者们早早地把行礼打好包拖到了楼下,叶安雅没精打采地一样一样捡着东西,看到红色的小本本,拿出来翻了又翻,怎么都觉得不真实,直接丢进了最底层。
要走了,看来,跟梁慕北话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提着本不重的东西,她的脚步却迈得特别沉重。
楼下,总部过来的大巴车等在那里,叶安雅不情愿地迈过去,眼泪涌上来被她生生地压了回去,只在心里无尽地流泪。
再乐观,她也高兴不起来了。
训练场大门外,一辆绿色越野车飞速驶来,在大巴的对面停下,拉开的门里跳出一个男人。
梁慕北?
叶安雅抹抹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梁慕北已经走到面前,拉着她甩下一句:“过来!”
她便被拖到了车里。
沈浩和常拓还在,看到他们两个上车,默默地下去,在五米远的地方守卫。那边大巴车上投过来一片目光,叶安雅尴尬地扭扭身体,马上一张火热的唇贴了过来,寻找到她的唇,紧紧地贴在一起。
他身上除了惯有的男性味道,还有浓重的汗味,泛着酸气,显然长久没有清洗。但丝毫不让人反感。他的臂强劲有力,箍着她的身体几乎透不过气来,似乎要将她揉入他的肉里。
叶安雅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反而感觉温暖,这种强烈的在乎把她这几天来的阴霾打消得无影无踪,从心底升起无数的甜蜜,主动地勾起他的颈……
世界静止,时钟静止,就连一直叫嚷着让大家上车的喇叭也静止,他们吻着,感受着彼此的存在,闻着彼此的气息,镌刻彼此的形象……
好久,好久,梁慕北终于放开了她,黑色的眸子不再锐利,蒙上了一层柔情。叶安雅清醒过来,看到了窗外无数的目光,心肝抖了抖,脸红透。
梁慕北为她推开了车门,声音略微沙哑地道:“保重。”叶安雅贪婪地望他一眼,跳下车,想了想,从袋子里掏出一支笔递给他:“这是我爸爸唯一的遗物,我一直带在身边,先押在你这里。”
梁慕北面色凝重,点了点头,把笔放在挨胸口最近的口袋里,沈拓和常浩跑过来,跳上车,一转眼消失。
叶安雅心头乱撞着,心里默默地想:队长怎么就是不明白?我这定情物都给了,怎么说也要给个回礼啊。
低头在众人的瞩目中上了车,选了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望着窗外留下的两道车轮印,她轻轻地挥了挥手:再见,秘组,再见,梁慕北。
作为未婚人士离开的叶安雅以已婚人士的身份终于降落在了s市地面,踏上熟悉的土地,她深深地呼吸着空气,张开手一阵阵地旋转自己。
终于回来了。
特意去了趟杂志社,把这三个月的素材交给了黑山老妖。黑山老妖那张千年冰封的老脸终于露出一点点笑意,点头道:“不错,果然不错。”
得到黑山老妖的表扬无异于见到地球撞彗星,叶安雅压抑的心情马上好了起来。黑山老妖把照片导入电脑,边看边点头,手撑着下巴,对着那一堆堆的秘组人哥们露出无比猥琐的目光,挨个意淫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