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公主?什么赐婚?你们在说什么呢?”
子仙就如同春日里刚刚吐蕊的桃花,外表娇艳火热,内心却住着白色透亮的芯,她不懂得什么叫欺骗,什么叫阴谋,可她知道,青城明明说好要娶她过门,她知道,青城不会食言。
少女的泪水就像晨起荷叶上的露珠,轻轻一碰,便落了下来。
娆儿六神无主,看看嬉笑的侍卫,再看看哭的一发不可收拾的子仙,只能碎言安慰几句便跑去远处叫马车过来。
娆儿知道,今日皇宫是进不成了,青城少爷也见不到了。
“惹人烦躁!”
娆儿刚刚抛开,子仙的闹剧被玄色马车里的人狠狠打断,冰言冷语就像滚烫的火浆浇在千疮百孔的心房。
子仙侧耳一听,立即收住了泪水。
只是悲愤转化的力量用之有限,所以当子仙使出自幼而练的三脚猫功夫跃向那玄色马车之时,很轻易的就被马车旁一名如花女子挡了下来,并打退跌坐在了一旁。
子仙的后背疼的要命,肩膀也隐隐酸胀。
子仙扬起脸,未干的泪痕和坚毅的目光是那么格格不入,又是那么引人入胜。
玄色马车里的人斜睨一眼,眼底之光忽然泛起波澜。
那样的眼神,好熟悉。
他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抓起了长袍,层层皱褶像是山峦叠嶂,通往那片雪原,也通往皑皑白雪中静谧睡去的,白衣胜雪的女子。
“把她带过来。”
沉声低语,像是暮山古钟般沉静悠远。
马车两侧的婢女各出一人,将跌坐在地上的子仙不由分说的架起,带到了玄色马车的面前。
子仙厌恶的挣脱她们,抚了抚有些发皱的流云水袖,没有半分善意的瞪着那两扇冰琼锦缎缝隙背后的双眼。
“你是觉得我很可笑,所以想看清我的长相,好去大肆张扬吗?”
子仙显然从悲伤中缓解了过来,可是心痛依旧作祟,不理智就成了最好的发泄办法:“你别妄想了,你没看到吗?我就是个无名小卒,没人想看我的笑话,也没人在意我要干什么!”
子仙赌气的撇过头去,透过肃宣门看着宫宇座座的尽头:“人我不救了!娆儿,回喻林山庄!”
玄色马车里的人深深地看着帘幕后的女子,她倔强的模样,她嘟嘴的模样,她挥手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她。
只是......
她们的容颜却没有丝毫相近的地方。
她的眼像是埋藏了冰山泉水,永远一层白雾遮挡,看不清颜色;而她的眼,却澄澈清亮,像是盛夏时分的海水,广阔湛蓝。
她的鼻,挺立娇俏,像是惑人的武器,招摇过世;而她的鼻,琼秀高挺,一粒恰到好处的黑痣嵌在一侧,像是盘中糕点,让人跃跃欲试。
她的唇如两片薄樱,启合之间都是刺骨的冷意;而她的唇,像是初春桃瓣,溢满了腻人的芳香。
她们这么的不同,为何我却迟迟收不回目光......
男子深锁眉头,怎么也想不出其中的道理。
“小姐,马车来了!”
直到男子听到了娆儿的呼喊声,才迟迟的做出了决定。
他只张了张口,毫无表情地说道:“带她进宫!”
只四个字,却让马车外的子仙踏入了不归的旅途。
“谢谢你,带我进宫......”
子仙怯怯地抬着眼,不太情愿地跟眼前这个黑衣男人道谢。
她飞快的掠过黑衣男人的眉眼,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比起方才在园子里看到的那个梁国太子,眼前人的容貌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双眉似峰,英秀凌然。
双眸似星,明亮深邃。
鼻梁如山,高耸挺立。
由黑色伏虎长袍所称的侧脸,除了威严霸气,还透着股股阴邪的冷艳。
不得不说,当太子的,都有一幅好皮囊。
子仙悄悄的将视线移到了他腰间所缠的金丝滚边虎皮腰带,上面用烫金绣上了“烨”字,心里暗暗地想着这位太子殿下却是比其他三位架势大了许多。
“你在看什么?”
男子缓缓地开口,眼神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马车翻飞的帘幕。
子仙慌忙收回眼神,垂下睫毛,透过缝隙将眼光映在白色短绒铺就的车壁上:“没,没什么......”
话音一落,却又抬起眼眸,轻快而出:“你既然已经带我入了宫,就好人帮到底,带我去见皇上好不好?”
男子轻轻的落下眼皮,悠然的养起神来:“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识得魏帝吗?还需要本殿带路?”
子仙眼光一滞,心中积郁不已:“你还真喜欢挖苦人!不帮就不帮,本小姐我自己去找!”
男子轻轻扬起唇角,无声地笑:“你若再被官兵抓了去,砍了脑袋也不会有人救你。”
他又忽得扬起眼帘,露出黑沉如湖的眼光:“不如,你跟我一起去魏璇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