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如墨,涂抹在柔软的幕布上,点缀着零碎的宝石碎片,铺就了一道似真似幻的天路。
子仙一直等到打更的声音落下,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小姐,你要去哪里?”
半睡半醒间的娆儿朦胧地睁开了眼。
子仙连忙摆摆手:“你继续睡吧,我去,去,去茅房!”
说完,子仙应景地蹙了蹙眉头,坐立难安的捂着小腹,飞快地朝门口走去,说道:“你快睡吧,不用管我!”
许是白日里发生了太多事,娆儿刚刚抬起眼睛便沉沉的落下。
子仙回首看了眼她安宁的睡颜,温柔浅笑,而后推开两扇轻掩的木门,小心翼翼地朝楼下走去。
原先四国太子都应住在皇宫别院,可如今魏宫大变,所以梁辰也就携了自己的人在城中包下了一间客栈。
子仙下到一楼大堂,向守卫的侍卫问了茅房的去路,而后进到后院,站在天井中四处张望。
这间客栈宽广奢华,连后院的围墙都用了上好的红砖和青玉砌成了半高的围墙。
子仙琢磨了一下,便决定从马棚上翻墙出去。
因为子仙自幼跟随喻涟之习武,虽说不精,但也有一些身手,所以跃出这不高的围墙也可谓轻而易举。
只是要去哪里找那个云想容呢?
子仙慢慢踱步在寂寥冷清的宽广大街上,看着偶尔坠落的破碎木窗门板,还能隐约看见白日里战火缭乱的模样。
子仙裹了裹单薄的衣衫,抬眼望了望星辰遥指的方向,到底该去哪儿找云想容呢?
“你是在找我吗?”
也不知何时,倾斜在地上的影子已经被更长的身影覆盖,身后的声音浓厚绸糯,让黑夜里的恐惧降低了许多。
子仙飞快的转过身子,却已经落入了那人的怀里,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
子仙扭动着双肩叫嚷了起来,却被他一把捂住了嘴。
邪魅的笑声低低地传来,融进耳廓里,飘进脖颈里:“你遇见我不应该高兴吗?”
他扬起两根手指捏起子仙的下巴,一双狭长的眸子游走在子仙有些愠怒的脸庞之上,邪邪地笑着:“真是个美人儿!”
子仙厌恶地皱了皱眉,一张口用力的咬了下去,惹得那人猛地甩开了手。
子仙大力地将他推开,瞪着杏眼,没好气地说道:“云想容!你干什么!”
原来像夜之鬼魅出现在子仙身后的正是子仙要去找的人,北国太子,云想容。
他正着了一身比夜还要沉的黑衣长袍,挽着高高的发髻,发髻上嵌着一枚浑圆的夜明珠,从头顶洒下光华,让静默的黑袍也显得熠熠生辉。
他挑着眉,由里到外都散发着不可一世的邪魅妖气,就像深山之中吸取日月精华的长生妖精,永远都隔着时光看着回忆里的人,不沾尘埃的笑。
子仙敛了敛愠怒的目光,转过身,背对着他,冷言道:“你白日里说的,可算数?”
花想容紧了紧袖口的暗龙纹盘扣,提着一边唇角玩味地笑:“我白日里说了很多话,你说的又是哪一句?”
子仙的睫毛垂了垂,抿着嘴唇犹豫不决,可一想到梁辰那般温润的眸子,还是说了出来:“你说只要我留下,你便不会挑起争端!”
子仙话音刚落,云想容就已经笑出了声,负手款款而行,转而又立在子仙身前,扬着两条浓黑的眉毛,说道:“看来,你真的是来找我的!”
说完,又逼近两步:“你是为了梁辰才来找的我?他知道吗?”
子仙移开眼神,尽量躲避着他的目光:“我只是不希望梁大哥受到牵连......”
云想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子仙的神情,突然仰头大笑:“那好,只要你做一件事,我便不再去找梁辰的麻烦!”
子仙窃窃地回头看了眼无限延伸的宽阔长街,再回过头,毫不犹豫地问道:“什么事?”
云想容只笑不语,而是突然抓过子仙的手臂,揽过她的腰肢,一跃而起,踏着参差不齐的乌瓦房顶,朝一座满是红绸绿蔓,歌舞升平的宅子飞奔而去。
二人轻盈地落在满是酒桌人潮的天井之中,子仙的裙角也被悬在横梁之间的珠帘给勾了起来。
子仙连忙窘迫地捋平了裙裾,怯生生地躲在云想容的背后,看着花枝招展的女人盈盈而来,伏在云想容的肩头,娇滴滴地扭动着身体。
“爷,你回来了,红锦等的好苦啊~”
自称红锦的女子声音如莺似燕,纤细柔腻。
而云想容则是暧昧的笑着,右手也攀上了红锦的香肩,说着话,又溜进了她纤薄的衣衫里面:“去把自己洗香一点,爷待会儿再来找你!”
红锦嗔笑着推开了云想容,而后挑着勾人的媚眼,傲气地越过子仙的身边。
云想容收了收笑容,一把握住子仙冰凉的手,大步地朝不远处的阁楼走去。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子仙环视着满眼的忸怩风光,闻着扑鼻的诱惑熏香,站在一间铺满了软锦细纱的房间门口,怔怔地看着里面衣不蔽体的男女,紧紧地咬着唇,不肯再迈一步。
云想容回首冷笑,挑眉而说:“就让你陪爷睡一晚,这么点儿事,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