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罪臣之女!你竟敢口出狂言,打伤宫女!”
“你该当何罪?”
太后连连发问,微蹙的眉头在凤冠的照耀下让人不寒而栗。
子仙怔怔地后退了几步,反应半天才缓过神来,连连跪下,不敢抬头:“民女,民女参见太,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子仙并不认识太后,但是看到她身旁正襟危坐的皇后后,心里也了然如镜,于是诺诺地答着话。
“你就是那个金殿封妃的琼贵人?把头抬起来,让哀家看看!”
她收起了呵斥,转了口气,但是声音依旧不怒而威,耳垂上一对祁连山白玉团福倒挂珠缀静静地垂在那里,澄净润泽的光芒照着不惑的面颊,年月似乎在她的脸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子仙缓缓抬起头,浓密的睫毛盖着半城眼光。
“唔,模样是挺周正的,倒是有几分仪太妃的味道......”
太后漫不经心地扶着手上金边裹身的凤凰护甲,喃喃自语:“怪不得天儿封了你贵人,天儿和仪太妃,可是亲的很呐。”
太后话音未落,皇后的脸色已经变得僵硬起来。
子仙微微抬起眼帘轻瞟了二人,又忙颔首下去,不发言语。
“皇后,钦天监可选好时间了?”
正当子仙愣神地空当,又听闻太后问话出声。
“回太后的话,已经选好了,下月初三。”
皇后的回声微弱细腻,全然没了在大殿之上质问众人的风采。
太后颔首点头:“一月时日,也快了,那些没被承宠的妃子也都安排安排放出宫吧!”
皇后沉吟说是,继而答道:“宫中未承宠的妃子并不多,除了上个月进来的柳更衣和徐美人,就是殿下的琼贵人了......”
皇后话说一半,太后却微微抬起小指,缓缓而道:“琼贵人就不必了,天儿这样喜欢她,就让她和淑妃等一起去皇隐寺修行吧!长伴古灯,也陪着天儿。”
“是,太后娘娘!”皇后答。
子仙隐约听到二人谈论之事,心中一惊,立即就站起身来,张口而言:“太后娘娘,我不当这个妃子,我也不会待在皇宫,我要回家去!你放我出去吧!”
大殿空荡荡地回荡着让人捧腹的轻言,太后翘着眼睛看着她,笑意逐渐出现在脸上:“你说什么?哀家听不清?”
笑如浮萍,飘在她面上那冰冷的湖泊里,子仙的看得心惊,却还是咬了咬嘴唇,重复说道:“我不要当妃子,我也不要待在皇宫,我要回家,你们放我出去!”
第一遍充满了满心的愤慨,第二遍却像是农夫锤下的木桩,被一下下的击打,再一下下的埋进土里。
“我不是琼贵人,我是喻子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就请你们放我出宫吧!”
六月末了,金蝉鸣叫。
魏国遍野鲜花,魏宫金碧奢华。
可是这太乙殿内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风作怪,吹得人脊背发凉,心惊肉跳。
子仙紧张地咬着嘴唇站在原地,她们不开口,她也不敢再多说话,毕竟这里是皇宫,不是喻林山庄,这里的人手握命运之钥,也握着生死大权。
爹爹的安危还不祥,二娘和姐姐也不知有没有安然回家。
子仙心中焦急万分,此时此刻只有离开这座金镶的牢笼才能从长计议。
爹爹是江湖中人,有许多有权有势的朋友。
比如说浙江总会的刘员外,西岳五山的宁掌门,还有,对,还有意丞相!
想到这里,子仙才有了些许底气,抬起头时,也刚好听得太后发了言语:“哀家听闻,你在大殿之上,当着众人的面说要进宫为妃,还献了一支不俗的舞,怎么此时又反悔了?”
太后说着话,唇角的笑容立即收敛了起来,就像被触及了的含羞草叶,将光芒裹得紧紧的:“况且,你在这皇宫中打伤了宫女,又是罪人喻涟之的女儿,你认为哀家我会放虎归山吗?”
太后说着,眼睛微微眯起:“还好你爹以死明志才保了你一命,不然,就单单一条谋害皇上共犯之罪,也足以让你死一千次!”
太后的言语愈发的犀利无情,方才还有的笑容也因为冷冽变得咬牙切齿,她看着子仙像是看着猎物,眼角溢出的光芒皆是血一样的红:“哀家留你一命,让你出家为尼,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
“真是不知好歹!”
她抬起右手,狠狠地朝太师椅上重重一敲,鎏金护甲撞在上好的红木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