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总是漫长无比,时光在草长莺飞里慢慢过去,喻林山庄也随着其他四国太子的齐聚,从宁静转为了喧闹。
魏国地处巴蜀以北,淮河以南,背靠辽阔的辽远山脉,南临富饶的丽水河畔。物产丰富,国富民强,只是国富却不一定兵强。
魏国自开国以来就崇文贬武,导致军事人才稀缺,国防兵力衰弱。
一朝文臣只能做纸上谈兵,真正能领兵打仗的没几个。
而子仙的爹,也就是喻林山庄的主人喻涟之,不仅是整个武林举足轻重的盟主,也是与朝廷交往甚密,富甲一方的都城首富。
十年前攻打杨国就是喻涟之出重金资助魏国军队,还不惜亲自披挂上阵,这才凯旋而归。
先帝曾多番邀请其入朝为官,皆被喻涟之婉拒。
只是如今这几日,喻林山庄里越来越多当朝官员出入,似乎喻家的天,快要变了。
这一日,子仙晨起专门去小厨房给喻涟之炖了上好的人参鸡汤,捧着温热的青瓷汤盅徐徐朝丛丛树荫背后的书房行去,一路行,一边想着在爹爹面前卖个乖,好彻底远离入宫的厄运。
当她踩着花莲绣鞋一个个地踏过光洁的鹅卵石的时候,突然一个趔趄,重心不稳跌了下去。
“啊!”
子仙痛苦的呻吟出声,精心炖了好几个时辰的鸡汤也随着青瓷汤盅的碎裂而浇灌了满是花香的土地上。
还未待子仙从跌倒的疼痛中清醒过来,不远处的长廊上竟然传来了嘲讽的笑声。
闻声赶来的娆儿,站在不远处窘迫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子仙,想着方才只是停下来与打扫庭院的小丫鬟说了几句话的功夫,三小姐便在众目睽睽下摔倒了,随即苦涩一笑,抬头看了看长廊上立着的三位衣着不凡的公子哥,连忙垂下头去将子仙扶了起来。
刚刚站定的子仙抬眼便骂:“哪个奴才那么大胆子敢笑本小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子仙一边谩骂着,一边撩起了云裳般的水袖,透出羊脂般的手腕,气怒地叉腰瞪视着长廊上的男子们。
身旁的娆儿见长廊下的三个身影个个仪表不凡,气宇轩昂,自知不是好惹的主儿,于是拉了拉子仙衣袂,悄声道:“小姐快别说了,指不定是哪家大人的公子呢!别惹事!”
子仙皱了皱眉头,在她的眼里,除了青城哥哥外其他所有男人都只是长了两条腿的动物而已,管他家世长相,统统不入法眼。
子仙翘了翘手指,冷声道:“那个还在笑的!你!就你!给本小姐出来!”
顺着子仙莹白的指尖望去,是一个眉眼锋利,身形挺拔,却笑的毫无形象的白衣男子。
他的腰间束了一柄精巧短小的匕首,嵌在靛蓝色的珠玉带子上,脚上塔着双虎白靴,右侧边还用隐线绣了一个“北”字。
被子仙选定的男子霎时间僵了笑容,翘着眉毛邪魅一笑:“你就是喻家的小姐吧?说话这么桀骜不驯,胆大妄为?”
他微微一腾身,轻巧的越过长廊的石栏,朝子仙缓缓走近:“你可知道我是谁?”
子仙斜眼瞟了男子的长靴,想都不想脱口而出:“你是北国太子云想容!”
喻涟之早早交代了子仙,晋阳城迎来了四国的太子,齐国的齐烨,梁国的梁辰,北国的云想容和辽南国的陆思卿,而今日,正是这四位贵客临门的日子。
虽然子仙猜不透为什么身份如此尊贵的人都要趋之若鹜的来拜访爹爹,可不管怎样,爹爹早就将身份背景交代的一清二楚,再加上白衣男子穿着耀眼,子仙不用细想,便猜得到身份,何况男子的长靴之上用金线绣着夺目的“云”字,不是北国的太子是谁?
被指名道姓的云想容身子一怔,唇角微微地抽搐起来:“你知道本殿的身份,还敢这么嚣张?”
子仙扬扬头,不依不饶:“谁让你笑我来着?”
云想容不过十七年华,见到这般较真的女子也来了劲儿,反驳道:“本殿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你管的着吗?再说了,这偌大的院子,你怎么就知道本殿笑的是你呢?本殿可以笑那鱼儿戏水,鸟儿抢食,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本殿笑的是你呢?真是自作多情!”
云想容翘翘唇角,立在子仙的面前,俯瞰着一脸气怒的少女,心下乐开了花。
子仙颤抖着手指,说不出话:“你,你你.......”
“好了,云兄,我们快些走吧,喻庄主该等急了!”
正当子仙气怒的说不出话时,一个穿着绣有暗竹花纹的青衣男子翩翩而来。
子仙定睛打量,只见他一双星目炯炯,却被雾霭覆盖看不清颜色,英挺的鼻梁下是两片薄唇,因为脸色苍白而失了血色,他的身形修长,腰间一条黑色束带紧紧裹起。
远观之下,竟然有比女子更胜的倾城国色,只是声音带了些许沙哑,让人不禁地沉重了许多。
“他比青城哥哥,还要好看呐......”子仙情不自禁地细语低喃了起来,一双眼睛留在那男子的身上,四处摸索。
“知道了,梁兄,我们走吧!”
随着云想容不甘心的提起脚步,子仙才回过神来,只觉得太阳穴附近突突地跳,心窝里也热的要命。
子仙扶了扶娆儿的手,恍惚说道:“难,难,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