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鼓如雷,筝声流淌。
一刚一柔,一动一静。
子仙柔韧的身子像是一匹飞舞的绸缎,四处飘散,弥留香气。
红衣胜阳,琥珀为光,素肌不污天真,清朗明眸潺潺而上。
晓来玉立瑶池里,金杯美酒,迷人眼色,太液波翻齐思量。
长袖击柱,琉璃裙角,步步生花步步盈缺,绸锦为剑眼波为霜。
似花胜花,似水如月,似酒后美颜灼灼,似凌波仙子浩水千里。
鼓声渐停,筝声犹在,裙袂翻转,似化水柔鞭轻轻扬扬。
红衣女子落脚转身,踏着最后一个轻音旋转跪下。
“美哉!美哉!你们说,朕的琼贵人是不是惊为天上人,舞于池中央啊?”
子仙的裙裾像朵海棠般铺曳在地,魏启天一双虎目早已泛起星光。
一语刚毕,大殿之上已是一片窃窃私语,抬眼望去,魏启天身旁温婉大气的皇后也震惊不已。
琼贵人三个字,就像旱田响雷一样炸的喻涟之眼冒金星。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掌上明珠翩翩作舞,没有惊叹和骄傲,有的只是恐惧和担忧。
他将眼光静静移到对面玄衣男子的身上,蹙紧了眉头,眼光深刻。
那男子凛冽的回望后,指了指杯盏中溢满的酒水。
喻涟之大惊失色,竟然不顾别人的目光忿忿站了起来。
魏启天刚刚举起酒杯到唇边,却又被喻涟之的举动给吸引了眼光,于是放下酒盏,沉了眸子,唇边挂着邪笑:“怎么,喻庄主不愿把女儿嫁给朕不成?”
喻涟之僵硬而望,只见魏启天身后的明黄色幕帘后,二夫人和喻子蓉的身影若隐若现,她们的眼神无助,哀凉,嘴里都塞紧了靛青色的布条。
喻涟之胸腔作痛,看看子仙愧疚的眼神和羸弱的身子,再看看那被风吹开的帘幕。
“她的病还没好,怎么能跳这样激烈的舞?”
这是闯入喻涟之脑海中的第一个问题。
“一方是骑虎难下,一方是性命威胁,到底该进该退?”
这是闯入喻涟之脑海中的第二个问题。
“我该怎样让子仙置身事外?”
这,便是闯入喻涟之脑海里的最后一个问题。
他怔怔地看着魏启天,张了张口,却说道:“草民不敢,小女能赢得皇上的喜爱是草民的荣幸,只是......”
喻涟之顿了顿,还是脱口而出,说道:“只是小女已有婚约,怕不能做毁约之人!”
如今之计,只能将希望放于平日里与自己交好的意渊丞相身上,他刚正不阿,两袖清风,不喜朝臣恭维,不厌江湖飘零,却又在朝中根基颇深,势力很大,若有他做后盾,那么至少能保子仙无虞。
想到这里,喻涟之提高了声音:“小女已与意大人的公子意青城有了婚约,还望皇上恕罪!”
说着,喻涟之一掀青袍,直直跪下,眼光落在自己左侧的意渊身上,眼波灼灼,无声恳求。
“哦?意丞相,可有此事?”
魏启天挑眉而问,殿中歌舞声渐渐落下,安宁了不少。
子仙心中忐忑,却又无奈如此,只能站在大殿中央,颔首低眉,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
意渊沉吟了片刻,才缓缓拱手站起,说道:“回皇上的话,确有此事,臣的大儿子意青城与喻庄主的小女儿喻子仙早有婚约在身,只是事务繁忙,且子仙一直未到年岁出阁,所以一再耽搁了!”
意渊说的诚恳,不虚不假。
倒是魏启天轻笑出声:“这么说,是朕在跟意大人抢亲咯?”
一语一出,意渊的身子震了震,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一直未多言的皇后此时打破了僵局:“皇上,今日是皇上您的登基大典,这喻妹妹的册封仪式也不好在同日举行啊!不如让臣妾与钦天监算好日子,再行册封也不迟啊。”
皇后声音如清波绕绕,让人清凉舒畅:“况且臣妾记得,今晨太后才将皇妹落虞公主赐婚给了意青城大人......”
说到这里,皇后抬唇浅笑,望向喻涟之:“就看喻庄主是让喻家小姐为妾,亦或是为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