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完全没有被人发现赃货的窘迫与恐慌,只双手叉腰,十分自豪道:“偷来的!而且还没被她发现,怎么样,是不是很佩服我啊?”
秦千灵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狐疑道:“就凭你?”
老头一听,生气了,“什么就凭我?你你你知道我是谁吗?神偷维千手有没有听说过?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身上偷个精光?哼!”
“维千手?”
“知道怕了吧?”维千手双手交叉于胸,眼睛望向天,一副高高在上的姿势。
秦千灵语气恍然大悟,言语却不屑道:“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千只手的怪物啊!”
“什么千只手的怪物?”维千手头一扭,朝她皱了皱鼻子,“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爷爷不跟你玩了!”说完,抬腿就走。
秦千灵轻轻一笑,“玩不玩可由不得你!”一边说着,左手猛地抓上老头的肩膀,刚想使力,维千手一个“金蝉脱壳”轻松逃脱了她的钳制。不等他说话,秦千灵一招“追星赶月”,脚上速度成风,若能以脚掌钉住他的脚,便能轻松打其下腹,攻其下盘,再来一招“暴拳打狗”,让他痛哭求饶。可她小看了维千手,虽然他已年逾古稀,但速度与力道比之于她,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般人若被“追星赶月”攻击,定会来一招“退避三舍”以求避开。而维千手不但不避,反而以比她五倍快的速度使出“追星赶月”反客为主。秦千灵本想以“灵蛇吐信”转攻上方,可还没来得及出招,便觉脚上一重,然后一个从右至左的撞击,整个人便已经狠狠摔坐在地。她不知道,在维千手出“扫堂腿”之前,脑子里已经想过了“不能打肚子,不然以后生不出娃娃。嗯……‘沉鱼落雁’也不能用,小姑娘会嫌狗趴屎太难看的”才出脚。
秦千灵摔坐在地上的一瞬间,脸上是不可置信,从小到大,没有人如此对她,也不敢如此对她!秦千灵怒气冲上心头,左手一撑地面,整个人便灵活地飞身而起。
维千手见状,忙摆手道:“不玩了,不玩了!”说罢,一个跳跃,飞了起来。
秦千灵即刻施展轻功,紧咬着嘴唇,飞速紧跟他去。
一路上小摊遍地,楼宇林立,两人飞起降落,踩塌这家的招牌,弄翻那家的摊子。一时间,街上怨声、骂声一片,本就热闹的街市此时就更加热闹了。
秦千灵紧追着维千手不放,若她此刻手上有武器,定是二话不说,直往他脖子上掷去。起初,两人的距离并不大,但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两人离得越来越远。当维千手一边回头一边做完鬼脸之后,他一个加速,朝底下鳞次栉比的房屋一冲,渐渐消逃脱秦千灵的视线。
脚掌落地,四处一看,奇形怪状的假山毫无章序地排开,深碧色的池塘中央荷叶田田,而维千手此人却早已不见了身影。
“老怪物,别让我再看见你!”秦千灵最后只能憋着一股闷气,恨恨道。
远处,一排排结构形式几乎一样的房屋亮起了灯,秦千灵这才发现,自己是进了一个大户或者官员的院子里。可很快,她便发现她猜错了。天泰堡堡服为白蓝两色,天星派派服为单白,弦月派的为浅绿。而池塘对面,一个一手拿着食盒,一手提着灯笼朝这边快速走来的男子,便身穿一袭浅绿衣衫——如此,她便是进了弦月。
沈书义今天的心情一般般,因为虽然有人说他蠢,但也有人说他不是蠢,只是呆头愣脑。两相抵消,心情自然就一般了。今日轮到他当值,给师父送完晚饭,还得跟大师兄和颖师姐四处巡逻。他想着想着,便走到了假山群。
突然,一个女子清亮好听的声音响起,“喂,这附近有没有客栈?”刚长途跋涉到达姬水,之后又飞了半天,她已经感到疲惫,是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晚了。
沈书义惊讶道:“你怎么进来的?”
秦千灵道:“轻轻松松就飞进来了,现在到你回答我了。”
沈书义看看自己左手上的食盒,再看看自己右手上的灯笼,为难道:“我现在要去给师父送饭,能否回来再告诉你?”
“你的嘴巴现在不能用吗?为何要等到回来再告诉我?”秦千灵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丝失落,“你是不是想去叫人来抓我?”才被一个老头欺负,又要被弦月弟子围攻,为何一下山她便诸事不顺?
沈书义急忙道:“不是,不是,最近的客栈离这里不远,但是路线很复杂,我打算给师父送饭之后,再带你去找。再说了,我们只抓坏人,不抓好人!”
秦千灵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
沈书义突然紧张地问道:“你是不是坏人?”
秦千灵爽快答道:“当然不是。”
沈书义刚要松口气,又听她接着道:“但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让沈书义犯了愁,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让我先给师父送饭,回来的路上我再好好想想要不要帮你,可好?”
秦千灵倒是被他傻气十足的话逗笑了,心里的烦闷顿时一扫而空,“那你快快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嗯!”沈书义重重地点了点头,飞快地走了。
秦千灵倚着假山等了一会儿,便听到有脚步声再次响起。边想着沈书义动作如此迅速,边要与他说话,张开的嘴却倏地闭上,只因这脚步声并非一人,而是两人。
秦千灵苦笑,我如此信你,你却言不守信。难怪爹娘一直说,人心叵测,还不如在山中与不会哭不会笑的野草树木为伴来得自在。
如此想着,便要开口讥讽他几句,脚步声却已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只听一人道:“过几日便是玲珑节,我打算到那时候下手!”
由于说话之人离秦千灵不近,又特意将声音压小,她便只能听得大概,不能由声音辨别说话之人是老是少。秦千灵不是君子,亦不爱做那君子,听人墙角之事,她做起来十分坦然。
“时候未到。”另一人的声音响起,却像隔着一层布,更让人听不真切。
秦千灵从假山后悄悄看过去,原来刚刚说话的人,穿着一身夜行衣,戴着面罩。深绿清冷的夜色下,卓立的身姿挺拔高大。在此之前,她从不知道有人即便只看侧影,便能让人觉得气质清雅绝尘,风骨峭峻。为何别人依附厚地,他却能独近高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