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秦织卉反抗,老头牵起她的手,对慕一道:“你这么小气做什么!我只是想拉拉她的手,又不是要亲她!”说着,老头将秦织卉拉到了小女孩身边,低下头,笑着问道,“你想不想跟这个姐姐回去啊?”
小女孩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秦织卉,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想……”
老头扭头得意地看了一眼秦织卉——我就说嘛!
他拉起小女孩的手,放到秦织卉的手中,笑着来回看了看两人后,道:“你们两个就慢慢玩吧,我走啦!不用太感谢我,也不用找我啦!”说完,小跑着一边下楼一边朝这边挥手道,“再见!再见!”
老头走后,那男子想将小女孩拉回,却只见她拼命地摇头,紧紧地抱着秦织卉的手不放。
“你干什么?人家姑娘都说了不会回来找我们要钱,快到爹这边来!”男子一改方才可怜的姿态,恶狠狠道。
秦织卉也劝小女孩道:“快跟你爹回去吧,以后要好好地听爹娘的话,知不知道?”
小女孩的眼泪此刻却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我不回去,他总是打我……喝醉酒就打我,输了钱也打我……娘、娘都已经被他打死了……”
秦织卉神情一凛,再对男子说话时,口气已没了先前的客气,“方才那老前辈说得对,交了钱岂有不要人的道理?你女儿从今日起便是我的人,你若想要回她,便用一千两来赎!”
男子见她如此,身旁又有慕一在,只能赔着笑道:“我这辈子哪会有一千两银子,还求姑娘好好待我家女儿。”说罢,忙下楼去了。
秦织卉拉着小女孩的手,关心道:“饿了吗?”
见小女孩点了头,便叫小二多加了几盘荤菜。方才坐下,便见慕一眼神一紧,脱口道:“织卉!”
“怎么?”
慕一忙走到窗前往下看,可哪里还见那个人的影子。
“你的玉发梳不见了。”慕一返回桌旁道。
秦织卉立马摸了摸头发,讶然道:“谁竟能在你我眼皮下将它偷走?”末了,才方觉有些焦急,“这玉发梳虽不是价值连城,但这是爹从姬水给我带回的礼物,它的样式我亦是十分喜欢……到底是谁——”话突然便断了,方才那红衣老头轻松赢过慕一的场景倏地浮现在眼前。
没错,若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人东西,那便是方才那个老头了!可,他究竟是何人?如何能几招敌过慕一,又如何能如此轻松地将东西偷去?若是一般的东西便也罢,可这东西为发饰,一个松动她便能觉察到,更别提从头上摘下。由此可见,此人的偷盗功夫已经远远超过一般盗贼。
秦织卉思索了片刻,突地,一个名字跳入了她脑海里。只听她与慕一同时道:“维千手!”
维千手,天下神偷,武功了得,尤以轻功为甚。秦织卉上山之前,便对他有所耳闻。她还记得三岁的秦千灵曾害怕地问她,姐姐,真的有人有一千只手吗?当时的她如何会想到,有一天这传说中的人物也会偷到自己头上来。
一块从小戴着的玉发梳,于秦织卉而言,其珍贵程度便与别人胸前的名贵玉佩一般。维千手居无定所,浮踪浪迹,天下皆有他的行迹,可天下亦皆无他的行迹。若想找到他,谈何容易?
北风迅疾,卷起漫天黄沙。此处为西华往姬水的必经之地,黄沙地,缺水地,是以过路旅客都不会在此处停留。
一个满面污垢的老妇人,正背着一个十岁大的男孩,在风沙中蹒跚前行。
“娘……”男孩微弱的声音响起,老妇人却不敢停下,只一边行走一边偏了头道,“娘在呢!”
“娘,我口渴……”
“先忍忍,就快到了啊!忍忍,忍忍就好!”一面说着,一面加快了脚步。
这时,远处一匹枣红色的马往这边飞跑而来。马上的人一袭白色斗篷,面目隐在风帽下。虽看不到面目,但却能感受他卓然不群的风姿,以及劈风而来的飘逸仙骨。
“哪家公子不坐马车,反而骑马遭受这鬼天气?”老妇人想着,脚下却未停半分。
那匹马渐渐驶近,眼看着就要从她身旁跑过,却不料马上的人突然勒紧缰绳,将马停了下来。被挡住了去路,老妇人立马刹住了脚步,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马上的人。
只见马上的人将风帽拉下,一张棱角分明,名匠悉心雕刻般的脸便露了出来。老妇人哪里见过这么英俊又气质不凡的男子,一时间竟觉得自己见了神仙。
“可是带孩子去看病?”声音富有磁性,异常好听。
“是……公子怎么……”
“我恰好会些医术,可要我告诉你治疗的方剂?”一双丹凤眼含着笑,但声音却不见一丝笑意。
老妇人一听,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这……若能……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他脾肾亏损,体质阴虚。需红枣五枚,当归两钱,黄耆两钱,一日一次,连服半年方有起色。平日里注意保暖,可多吃豆类食物,少饮茶。”末了,男子柔声一问,“可记清楚了?”
老妇人连忙点头道:“记清楚了!”
“那便好。”男子轻轻一笑,戴上风帽,又如风一般,驭马离去。
过了半晌,老妇人似才从男子的来与去中回过神来。只见她对着男子离去的方向,双手作揖,边拜边道:“谢谢神仙!谢谢神仙!”
弦月,与天星都为江湖大派,其弟子人数,武功招数,占地规模都十分相近。因了始祖那一代的关系,自创派以来,两派便势同水火。不知有意或是无意,天星建派于山上,弦月便位于姬水河旁。一山一水,取的却是山水相隔之意。
许敬祖进入大堂时,便听张师原吩咐道:“荀儿,你作为弦月大师兄,此事便由你来负责,务必要把它办好!”
“掌门放心,我定会带着师兄弟们办好玲珑宴,定不会让他人捡了纰漏毁我弦月名声!”
“那我就放心了,下去吧。”
“荀儿告退。”
蓝荀行至门口,看见许敬祖,忙恭敬地叫了声“许师叔”,看到他挥了挥手,便低头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