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蓝荀走后,许敬祖关了门,神色方现出担忧。
张师原见他神色如此,亦是担忧,“还是没下落?”
许敬祖摇头叹了口气,“这几日假借清扫卫生的名头,让弟子们若发现无主的物品,立刻交到我这儿。可今日已是第三日,也是清扫的最后一天,上交的物品虽多,但……”
张师原此时更为担忧道:“你说会不会是……捡到它的人知道它是《归墟•卷六》,把它藏起来了?”
“不大可能,”许敬祖缓缓道,“你说卷六封面与扉页都已不见,若一般人捡到它,兴许会以为它只是一般的武学书籍。再来,这书看起来残败破旧,想将它留下,学习上面武功的人,想是不多。”
没想到十几年前的虚惊一场,到如今《归墟•卷六》却当真失去了下落。
“师兄,不是我说你,好好地练武,怎么就让大风把书刮走了呢?”许敬祖脸上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张师原皱着一张惨白的脸道:“你也知道我旧伤在身,一练起武来容易失了神志。那晚天气本来很好,可谁知道会突然刮起大风。等我收剑停下时,书已经不见了!我估摸着是被吹到了山下,但再下去寻时,哪里还见?”
许敬祖最后只能道:“好在你已学了有半成,足够应付那些有心试探之人了。”
张师原愤愤道:“若非我遭陆青山毒手,内伤不可痊愈,我早就将卷六练成!”由于气急攻心,张师原说罢,连连咳嗽起来。
“师兄莫要动气,这仇总归是要报的。我看眼下先将玲珑宴办好,不能落了他人口实!”
“师弟所言极是。玲珑宴素来都是我弦月尽地主之谊宴请天下各派,自我派始祖办宴席以来,都没出过什么差池。若在我这里出了问题,有愧始祖倒无妨,被天下人耻笑去才万万要不得!”
许敬祖微微一笑,未再多言。
秦千灵由白虎驮着下山,不费一丝力气,是以她不曾停下过夜或稍作休息。战溪与何飞只能咬着牙,拼了命地跟着白虎的步伐。终于,三人在第二日的傍晚,到达了岭祁山的出口。
此时天空被晚霞染得通红,远方的倦鸟缓缓扑哧着翅膀返巢。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牛羊成群结队地被牧童悠悠赶回。一个柴扉前,有老人倚杖而立,待牧童走近,那拐杖便倏地被提起,在牧童脑门上点了点,似在责怪他为何如此晚才回来。若此时有人闲情逸致于树下乘凉,看到此番情景,定会赞一句,好一幅“渭川田家”图!
斜阳残照,秦千灵看着面前的村庄,一时间似乎有些迷惘。
战溪看向她,本要出口的“就此别过”却突然噎在喉中。眼前的女子,他似乎从来未敢仔细看过。如今仔细一看,平心而论,她的容貌远远比不上姐姐。
白皙鹅蛋脸,如墨一字眉。鼻子不挺却直,嘴唇薄而淡红,本应该是平淡的清秀,却因为一双灵动的杏眼而变成令人心动喜悦的清丽脱俗。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若用诗句来形容她,战溪想,便是这一句了。
“看什么?”眼前略带迷惘忧伤的双眼,突地射出了寒光与狠毒,让战溪猛地一颤。
“那个……”战溪胡乱说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所以不免有些伤感,多看了姑娘几眼,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秦千灵冷哼一声,“谁稀罕与你们再见?我看永远不见才最好!”
战溪与何飞闻言,立马在心里直点头,正合我意!正合我意!
何飞这时道:“姑娘若没事……我们能不能走了?”
“等、等一下……”秦千灵忙出声道,脸上竟破天荒地有丝尴尬,“姬水怎么走?”
从未见过她如此,两人一时间竟有优越感油然而生。而后两人同时指往东方,异口同声道:“往那边就是!”
秦千灵也不道谢,只从白虎上下来,对它道:“云海,你回去吧!只要我一找到草惊风,就立马回去!还有,你告诉我娘,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让她别担心。至于那个负心汉……你告诉他,虽然我拿了他藏在衣服里的钱,但我还是不会原谅他的三心二意!”
白虎听罢,用头蹭了蹭秦千灵,嘴里似有呜咽声。
看它如此,秦千灵亦红了眼眶,从六岁起她便上了山。而在山上能让她吐露心事,能让她毫无顾忌大哭的,便是白虎了。有时,秦千灵觉得,她与白虎的感情甚至比与家里其他三人更亲密要好。此次与它第一次分离,说不难过伤心,倒是假的。
但她却是红着眼眶命令道:“不许哭!你要是敢哭,我就永远不回来了!”
白虎虽希望她回来,但嘴里的呜咽声却止也止不住。最后它舔了舔秦千灵的手掌,而后一个转身,飞也似的跑回了山上。
秦千灵刚想擦擦眼睛,却突然想到一旁还有两个看戏的人,忙瞪着他们凶道:“看什么看,你们是不是不想走了?”
此话一出,两人忙飞奔离开,其速度之快,可与白虎一比。
飞奔之际,战溪回头看了秦千灵一眼,她虽然歹毒,但却也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希望她能早日找到草惊风,得到《洛疆五毒》,了此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