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我说最后一次,我的家事不要你管。”仇斯的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我也说最后一次,”上官辰的眼里是满是坚定,“今日你休想带走她。”
两双眸子直直看向对方,仇斯冰封的瞳仁下一阵暗涌的深邃,上官辰狭长魅惑的眸子并不避开仇斯明显的怒火,两个男人用眼神对峙着……
“王爷,王爷不好了……”突然,一阵惊呼传入,谢云儿带着一脸惊恐跑进书房,看着书房两个男人对峙散发的阴冷气息,让她来不及喘气,就感到一种窒息的寒冷。
听到谢云儿的喊声,上官辰不由心里一震,难道初蕊出事了?他不再理会仇斯,转而看向还愣在一旁的谢云儿,蹙了蹙眉,“出什么事了?”
“那个……”听到王爷有些着急的问话,谢云儿才回过神来,不知为何听出王爷语气里的焦急,她的心里一阵泛酸,但还是咽了口水道,“您带回来那个姑娘好像一直在做噩梦,身子颤抖地厉害,云儿把煎好的药喂给她,她全部吐出来,而且好像烧得越来越厉害了……”
谢云儿的话刚落,她只感觉到身边一个高大的身影像风一样蹿出书房,带动的空气几乎要把她吹倒。
“你去哪儿。”上官辰明知故问,只因为脱口而出。
“去看看那该死的贱人能装到什么时候。”仇斯阴冷的语气让一旁的谢云儿不由地一哆嗦。
听到仇斯的话,上官辰的眼里突然一黯,刚想挪动的步子却停了下来,他心里冷笑道,仇斯说的对,这毕竟是他的家事。
仇斯重重地推开房门,看到蜷缩在锦被的娇躯,他一下子上前用双手用力地捏住她的双肩,一下子将她从床上掰了起来,猛烈地摇晃着,“你以为你装死就可以让我放过你吗?休想!”仇斯的眼里一片阴鸷,在他眼里是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满满的恨意。“柳初蕊,你敢做就要敢认,别以为装死就可以逃避!”他的动作粗暴僵硬,可是却丝毫没有弄醒仍旧昏迷的她。
她的身子强烈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高烧时的发冷,她的眉头紧紧蹙着,额头沁出密密的冷汗将她的发丝完全黏住,她的嘴唇因高烧而干裂,因虚弱而苍白,脸上似乎因发烧发出了些小疙瘩,整张脸惨白惨白。她的眼睛紧紧闭着,但是却清晰地看得出眼皮下眼珠不停地转动和睫毛不停地颤动。
“不要……不要……”她轻声呢喃着,看得出此时初蕊被恶梦紧紧缠绕着,怎么也逃不开,“不要碰我,不要……”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带着无助的哀求。
仇斯听到她的呢喃,眼里更加的森冷,握在她肩胛上的力道再一次加重,仇斯只觉得他手里的人是那样单薄,仿佛会被他一捏便碎。
“不要碰我……”初蕊还在继续她的噩梦,她的头在不安地扭动着。
仇斯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冷眼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该死的贱人,她还怕别人碰她?哼,或者,她只是不想让他碰吧。
“沈大哥……不要碰我……”初蕊突然呢喃出的人让仇斯的手一僵,“沈大哥……不要碰我……我很脏……我真的好脏……”
仇斯听到她断断续续地呢喃,突然理智慢慢地恢复,难道那个男人不是沈予轩?
恢复理智的仇斯感觉到心里的怒火已经不那么明显,他放下了初蕊,眼里开始陷入无边的深邃。看着眼前这个昏迷中却用被子裹紧自己的颤抖身躯,仇斯心里突然感觉到一种沉重,好似什么东西压在他的心口。
“求求你们……”恢复一会平静的初蕊突然又开始呢喃,这一次她的哀求和痛楚那样明显,“求求你们……不要碰我……不要……”慢慢地,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小得只剩下唇语。而她的眼角开始不断地涌着泪水,浸湿了她头下的枕巾。
此时的仇斯渐渐地平静下来,眼里的仇恨慢慢褪去,看着她绵绵不绝的泪水和用唇语说出的乞求,他的心里竟有一种不舍和钝痛,难道事情并不是他想得那样?
“不要……不要打我……”突然,初蕊仿佛陷入另一个梦里,她的身子好似因为害怕而不断哆嗦着,她不自觉的将身子蜷缩成一团,用自己的双臂抱着双膝,“不要打我……好痛……”
仇斯的两条英挺的眉突然皱在一起,她的害怕是来源于她吗?此时的她痛楚那么明显,难道他真的让她如此害怕?
“大娘……不要打我……”初蕊的声音开始哽咽,“是蕊儿不好……是……蕊儿不好……”
原来并不是他,仇斯的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一丝酸涩,酸涩过后,漆黑的眼底波涛汹涌着,为何她的噩梦里都没有他!难道他在她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就连被她怕、被她恨的资格都没有?!
仇斯不愿再看她,只是走出了卧室。门外,上官辰立在院子里,手握折扇背在身后,一袭白衣在秋风里飘逸。
“上官,”仇斯面容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开口道,“我想请你帮忙查一件事。”
两个时辰后,上官给了仇斯一封信。仇斯打开信封,读者里面关于柳初蕊的事,他的眼里渐渐蒙上一层阴戾,因为纸上那一行:三年前,遭人**。
只是短短七个字,但是仇斯手上明显的青筋和严厉显然充满了杀气。
“是谁?”仇斯的语气里仿佛有种把人碎尸万段的阴冷,让人不由地战栗。
“三个流氓。”上官没有看仇斯,只是淡淡答道,仿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当年那一带的地头蛇。”
“现在人呢?”仇斯的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漏出来的,此时的他就如一头危险的猛兽。
“柳伯成为了封锁消息,已经灭口了。”上官依旧淡淡陈述着这个事实,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的挣扎,他无法想象那个娇弱的身躯是怎样在三个男人的肆虐下颤抖,他也无法想象那个小小的她的心灵受到何等的创伤。“她的母亲在生下她之后就难产而死,柳伯成现在的夫人并不喜欢她,一直刁难她,把她当作丫鬟使唤,还经常虐待她……”上官辰继续说着初蕊的身世,虽然他的语气淡得似乎在讲一个和他无关人的事,但是他的心里却是那么明显的作痛。
仇斯听着上官辰的叙述,他的唇始终紧紧抿着,漆黑冰冷的眼里仿佛透进了某些光泽。
仇斯一个人坐在上官辰的书房里,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关于初蕊的过去。亲娘的离世、继母的虐待、贞洁的失去,而如今还要忍受他带给她无尽的折磨……怪不得她没有千金小姐的娇气,怪不得她身上总带着隐隐的伤痕……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她看似娇弱的身子究竟能承受多少痛楚,可为何她却从没有喊过痛、求过饶,只有在噩梦的折磨下,才会偶尔露出她的脆弱……仇斯心里的钝痛让他不由地握住拳头,他不由地开始怀疑自己……
他难道真的错看了她,她或许真的不是他想象中那样的女子,或许他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过她。从他第一眼发现她和沈予轩之间的情意,他便先入为主地认定了她和沈予轩、柳伯成是同一类人,都是那么罪无可恕。他将所有对沈、柳两家的仇恨都倾注在她身上,难道他真的做错了?
这是第一次,仇斯开始对自己的行为开始怀疑。战场上的十几年,仇斯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虽然他早已沾满鲜血,但是他一直认为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几十年的征战,他早已浑身是伤,但是他却从未后悔过自己曾经的决定。第一次,他开始怀疑自己对待她的行为,他开始后悔对她行使的暴行。
突然,一种冲动让仇斯站起身来,他要将她带回去,真正去了解她,去看清她。
上官辰走进自己的卧房,看着此时依旧因高烧而不断颤抖的初蕊,如果不是她的颤抖,上官辰一定会以为她已经死了。心,好似被一把冰箭射穿,没有血,却疼的很,这是第一次他为一个女人心痛,他想也是最后一次。
他轻轻走到她床边,用修长洁白的手指轻柔地抚过她紧蹙的双眉,动作那么温柔,“不要怕,不要怕……”上官辰轻轻在她耳边呓语,就像安慰一个失措的孩子,“我再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不要怕,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会没事的……”他的语气轻柔,就像在宠溺一个孩子。
初蕊似乎开始放松,慢慢地展开了紧皱的眉,睫毛颤了颤,开始有了匀调的呼吸。
仇斯听到上官辰在里面温柔的话语,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酸涩,眼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上官虽有很多女人,但是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在意一个女人,竟肯为了她跟他说那些重话。仇斯有些恼怒地推门进去,有些失神的上官辰显然一惊,脸色微变,没好气地白了仇斯一眼。
“上官,你坐在这里似乎不太合适吧。”仇斯的话里带着恼火,他的话里在宣告着他对初蕊的所有权。
上官辰紧紧抿着唇,看了看床上现在睡了有些安稳的初蕊,此时平静的面容依旧苍白,却是那么地恬静。
“仇斯,”上官的语气里不再是慵懒地戏谑,而是那么认真,“如果初蕊再受到你的折磨和凌虐,我一定会带走她,带到你再找不到的地方。”很明显地,这是上官辰在威胁仇斯。
仇斯沉默了,没有说话,虽然他恼火上官的威胁,但是他并没说什么,只是上前抱住还在沉睡中的初蕊。
上官辰心里冷笑一番,他终究不能为女人付出感情,能做的只是让仇斯能对她好一点。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