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方老爷子一路忐忑地回到方府,踌躇了半天也没想到个完全之策。在得知方老太太已回府的消息后,他便急匆匆地一路小跑到了正屋。他看到正在悠闲饮茶的方老太太,脸上带着半喜半忧的表情,跟方老太太小声地商量起凌府定亲之事来。
“这是好事嘛!”方老太太笑得脸上像绽放的花,她轻轻地将手上的茶碗放回身侧的桌子上。
“好什么好?你以为那凌玉龙像赵家一样好相与?加上凌小姐那个性子,唉,以后有的烦了。再说了,梓阳他最近常进出戏院就差把那当家了,你心里可要有个数!”方平庆因为有点激动,不经意间差点喊了出来。
这时,方梓阳正好从外面回来。他无意间听到父亲在正屋喊到他的名字,便蹑手蹑脚走到正屋的一个窗户下,附耳听着方老爷子跟方老太太的话来。
“唉,老爷,轻点声!”方老太太连忙制止方平庆,接着轻声说道: “我看问题不太,在大事上梓阳这孩子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回头我跟他说说。“
这时,方梓阳大大方方地整了整衣领,直接跨步进了正屋。正屋中的俩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说好。倒是方梓阳开口道:”爹、娘,孩儿的今生大事,能不能让孩儿自己做主?我不是小孩子了,而且都什么年代了,还兴这一套!“
方老爷子只好深吸一口气,心里叹道:这事早晚得说,这也罢,当下说个明白。
“梓阳,不是我说你,你看你留学回来都干了些什么事!别以为喝了几天洋墨水,就兴洋人那一套!我问你,方家还要不要在这镇上做生意了?这事已经定了,择日给你跟凌小姐完婚!”
方梓阳自知自家老爹的固执,知道说多也没用,老爷子定下来的事,还从来没有改变过的。于是他也不再跟方老爷子老太太争执,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只听得耳边仿佛还有俩老叹息的声音:“唉,这孩子……”
方梓阳躺在床上,因为有心事,久久不能入睡,翻来覆去。后来他实在是太困了,终于进入了梦乡。在梦中,他甜甜的笑了,还呓语了一句:“香玉,你真聪明,就这么办!”
第二天一大早,方梓阳就出了门,直奔戏园而来。
某戏园里,人声鼎沸。这个戏园分为两楼,大体都为砖木结构。一楼为舞台、后台、观众厅、后院戏班的居室、排练场等。二楼设有贵宾的包厢等。
整个戏园虽有岁月的痕迹,但收拾的还算整洁。舞台的前面突出来一块,台子高度约莫90公分,坐北朝南,周围有一圈约60厘米的护栏栏杆。观众厅里放有长条木板凳,前排上有长方型条桌,长方型桌上放些瓜子、茶具什么的,供听众享用。后排的只有长条凳,听众面向舞台。整个戏园的观众席位可容纳观众约500人。
此时正是该晚表演到了高潮时分,闹哄哄的人群时不时交杂着众口一致的喝彩声。
“叫张生隐藏在棋盘之下,我步步行来,你步步爬。放大胆,忍气吞声休害怕,跟随着小红娘你就能见着她。可算得是一段风流佳话,听号令且莫要惊动了她……我红娘将说是一声请,他就想今日做新人。夫人名亚将军令,又好比君命诏,不俟驾而行。我从来是心硬,今日一见也同情……”
只见戏台中央,李香玉装扮的花旦面容俏丽,身姿婀娜。只见她水袖上下纷飞,婉转高亢的唱词从她朱唇玉齿中一个一个地迸发出来,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
不久一幕戏就落下了帷幕。李香玉下到后台进了化妆间,还未来得及卸妆,就听得门外一声拖长尾音的吆喝:“方梓阳少爷捧场李香玉老板大花篮一个。”
李香玉微微一笑,朝着化妆间的门口望去。只见一个风度翩翩,头发梳的整齐光亮,着一身白色西服的年轻男子正在门口一侧站着,此时却也是朝着李香玉含情脉脉地看过来,不是方家公子是谁?李香玉低眉,头一转,装作没看见方梓阳,手上正在对着镜子摘着一并饰物。
只听得脚步声由远及近,方梓阳很快就到了李香玉的身后。“小美人,可有想我了?”方梓阳说着,也伸手去帮香玉摘着饰物,不料跟香玉手在空中碰在一起,就势拉住香玉的柔荑,拉至唇边,便是好一阵亲吻。
香玉羞涩地嗔道:“别,这里人多。”方梓阳手一松,李香玉这才将自己的手抽回。
“小妖精,你是不明白哥哥的心呀,哥哥今天心痛死了。”方梓阳边说边附身在香玉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只见香玉的脸由红变白,正在摘饰物的手顿了一下,仿佛被针扎了似的。香玉用小声而又糯糯的话音问道:“真有此事?”
方梓阳用一副很受伤的表情应道:“这事可不敢说笑。这里人多口杂,待你卸完妆,我们另寻个隐蔽的去处再细说吧。”
李香玉听罢,手脚加快,很快一张肤色如熟鸡蛋白般白皙的脸便呈现出来。只见她细细的柳眉,明亮的杏眼,葱鼻大小适中高挺,樱桃小口红润细嫩,一张光洁的鹅蛋脸。这脸蛋要再加上点媚功,说是颠倒众生也不为过。
说起李香玉,这也是个可怜人儿。当时民间也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好女不入戏园。但凡是个可以维持生计的家庭,只要是疼自己儿女的爹娘,绝不可将自己的女儿送去学戏。
李香玉原本也有个美好的家庭,父亲母亲自小也都非常疼爱她,日子虽清苦但也和和乐乐。只是天有不测风云,父亲一日去镇上赶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家,一个星期后也没有传回任何的音讯,这是从来没有的事。
香玉自此便见母亲每日都在偷偷的抹眼泪,可是即便是母亲哭的眼如桃子也无济于事。后来才无意中听人说起父亲是被官府抓了壮丁。家里的顶梁柱一下子没了,母女俩顿时没了依靠。懂事的小香玉每日都会到菜场去捡些烂菜叶回家,以减轻母亲的负担。
一日小香玉捡完菜叶回来,见母亲在忙着浆洗衣服,便自己一个人在家门口咿咿呀呀地唱歌。刚好被路过的戏班班主听到,认定香玉是块好料子。戏班班主打听到香玉家的情况,这才跟香玉的母亲商量,说是带香玉入行,除了全力抚养香玉长大教其本领外,还可以每月给香玉母亲一笔费用供她度日。
就这样,香玉六岁起就拜了班主为师,每日都勤加苦练,如今已是这家戏班的台柱子。可怜她小小年纪便在戏里戏外遍尝世间冷暖,性子也磨砺的懂事、得体、圆滑。
待香玉卸妆完毕,方梓阳便挽着香玉回了香玉戏园的睡房。一进门,方梓阳先打量了房间周围没人,这才关上门并栓上门栓。然后,方梓阳快步走到香玉身后,从后面紧紧抱着了她,闭上眼闻着香玉身上散发的发香以及少女特有的体香,之后几乎吻遍了她脖颈上的每一寸肌肤,才慢慢攀上了她温润粉嫩的红唇。
一个漫长的香吻之后,方梓阳跟香玉都略有些气喘吁吁,香玉才从方梓阳的怀里挣脱出来。这时,方梓阳满眼深情地看着香玉,道:“香玉,嫁给我吧。”
香玉听罢,从刚才的缠绵中冷静下来。香玉知道,但凡是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家,平常看戏捧下戏子那是很平常的事,但若是要娶戏子进门,恐怕很多人都无法接受,相信在这方土地上略有些名望的方家也不会例外。
香玉慢慢拉了拉弄皱的衣服,又点了一支烟,才缓缓说道:“你不是都有两个没过门的老婆了吗?还稀罕我这个戏子?如果要我受很多委屈,我大可一辈子不嫁人,跟着师傅继续在这戏班过活。”
方梓阳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叹气,说道:”难道你不懂我的心么,即便给我佳丽三千,我都只爱你一个。名分上我是没法给你正室,你嫁给我只能是妾了,但我只对你一个好,好吗?”
香玉听了还是不说话,继续默默地抽烟。方梓阳无奈,用哀求的眼神定定地看着香玉。香玉见方梓阳如此,便也心软了,说道:“我可以不计较,只是我这么个身份,你府上恐怕不会同意吧?”
方梓阳听到这,马上满脸洋溢着高兴的笑容,眼神流转,换上一副猥琐的表情。只听得他用坏坏的、魅惑的声音说道:“我父母会同意的,哈哈……”
然后他抱起香玉,朝床边走去。香玉大惊,用手轻轻捶着方梓阳的背,满脸通红地问:“你这是要干嘛?”
“造人!”方梓阳继续坏笑着说。香玉顿时羞红了脸。
方梓阳把香玉温柔地放到床上,一边解香玉的衣服一边说道:“不管造人成功与否,我都会告诉我父母,说你怀了我的骨肉,然后他们一定会答应我娶你!”
接着,方梓阳继续温柔地吻上了香玉的唇。
……
方梓阳抬头看了看顾昊东,对方听得入了迷。
“老表,我的定亲故事讲完了。”